他低低笑出声,尾音带着几分哑:“看来姑娘不仅医术高超,还懂得品香,能分得这般清楚。”
柳云蝉被他指尖的温度烫得一颤,猛地偏过头,不再看他那双含笑的眸子。
廊外起风了,杏花簌簌地落。
落了满地。
他发间那朵花瓣随着动作,也落了下来,轻轻的,坠在她心口处。
使得心口处酥酥麻麻。
“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忙着去采水心莲呢,少卿大人怎的还不歇息?”柳云蝉低垂着眸,出言打断这过分暧昧的氛围。
“我原只是想跟你谈谈明日的计划,倒是没想到你会因为……我的味道发呆。”
此话一出,俩人双双闹了个大红脸。
谈起这个,谢清欢耳边也不免染上一层粉红,他府中朵朵梅花,皆是由他亲手栽种。
闲来无事时,侍弄花草也算一桩趣事。大抵是与梅树相伴多了,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梅花香。
京城时兴给衣物熏香,但他一向不喜过浓的味道,又是极爱干净爱整洁的主。
梅花长得那样好,不赏可惜,他便吩咐伺候的下人取花制成熏香、香囊。积年累月受这些香物影响,他自身也就携着一股淡淡梅花香。
只是平日无人会像柳云蝉这样直接点出来,如此直白,直白得几乎可以称得上莽撞。
气味,是极其隐私的。
柳云蝉既然喜欢他身上的梅花香,喜欢他的气味。
那是不是能说明……
柳云蝉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谢清欢心下一动,原本之前因得知她已有婚约而强压下去的心思,此刻只因她一句“你好香”,又渐渐活络起来。
这念头就如春草。
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望着她,忽然俯身,凑到柳云蝉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这香气是我一手栽培,你夫婿再会侍弄花草,也未尝能拥有这种味道。”
“既然姑娘喜欢,往后与我共处,日日让你闻个够,如何?”
说完这话,他也不再多看,只是低垂着眼睫避开视线。他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
既像是濒死的蝶翼颤动,又像是纠结许久后,才别别扭扭地翻身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紧张地等待她来顺毛。
柳云蝉哑然,往日高雅孤高的大理寺少卿,在她面前格外脆弱又亲人。这样别扭又傲娇的小猫,谁能忍住不摸摸逗逗他?
反正,她有点忍不住了。
她从前是不会在乎一个人身上的气味的。可如今,她不仅在乎了,她还喜欢这淡淡冷梅香。
这一定是情蛊的作用,她心想。
柳云蝉问:“你既然知晓我有夫婿,又何必这样对我紧步逼问?”
“你既已有夫婿,又为何会为我扰乱心思,被我吸引?”谢清欢反问。
他这样犀利反问,一时教她说不出半个字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