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万年青?”纪澜想起了那几页民俗志怪录。
顾北摇头:“不是,一般人。沈翊出车祸后不久,他母亲一病不起,没撑多久就死了。所以沈柏衍小时候,常来我家……”
顾北再没有往下说,纪澜也立即点了一下头。
“之前冒充你的那个人,逃走之前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他们’的目标是我。”纪澜抬眸,若有所思。
“‘他们’?沈家人?”
“应该不是。”纪澜皱眉,“昨晚我故意引起沈柏衍的注意,但是,他看上去根本不认识我。所以我想,我们的思路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她转身将来那只陶俑从背包中翻出,摆在了桌面上:“操纵活尸抢夺陶俑的人,显然认识我,知道我的行踪;假扮你试图绑架我的人,见过或者说绑架了林菲菲,他的目标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陶俑;沈家人不认识我,但他们一定认识我母亲。还有,他们跟陶俑有关系,在秘密研究万年青。”
纪澜翻出了那篇志怪笔记。
顾北读完,生出了与她一样的疑问:“林,林菲菲的林?”
纪澜摇头:“不一定,明绪十三年就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林菲菲确实随母姓,但她母亲我认识,话很密的普通人,往上倒两三辈也跟京叶市扯不上半点关系。但至少现在看来,要解开这些疑团,找到林菲菲,我们要应付的不是一伙人,而至少是两伙,或者三伙人。”
“顾北,你为什么帮我?”纪澜突然发问,眼神锐利,但没有那种进攻性的怀疑,“之前你说,你在找一个人,但你没见过他,而林菲菲应该见过。”
“这是实话。”顾北点头,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迟疑。
“如果只是这样,之后我可以替你问问她。毕竟现在看来,这事儿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纪澜说这话时没有看他,而是转过了身去,摸出一根烟,却又没有抽。
顾北顿时明白了她细细分析与冷脸发问的缘由:她在寻找拆伙的机会,试图将自己择出来,一个人抵抗可能存在的风险。
他讨厌这个安排,一把搭上纪澜的肩,将她拉了过来,一字一顿:“我,必须亲自问。”
“我找到她之后,可以让你……”
“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杀我全家的凶手。你带的那只陶俑,确实是沈家的工艺,但蛇颈那几条肉眼看不到细纹,是我父亲修复物件后一惯的记号。还有……”顾北的腰弯下一寸,平视纪澜的眼睛,“我看上你了。”
纪澜没有躲闪,昂着下巴与他对视。
深夜的顶楼寂静无比,唯有灌窗而入的微风与两人的心跳轻和。
半分钟后,纪澜点头:“行,理由正当。”
顾北眉心微蹙,放低声音叫了一声:“纪澜”。
闻言,她抬手拍了拍顾北的肩,漫不经心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明晃晃的坏:“哦,忘了说。把全家灭门跟表白放在一起,创意不错。”
而后,她径直转过身,开始收纳那只陶俑。望着桌面的药膏,纪澜突然问:“盲岭的事,你告诉了院长?给我治疗的时候,他提到了活尸。”
顾北如实回答:“是,在小旅馆修整的时候,我问了他仿制活体的可能。桑叔跟了我父亲半辈子,他只对行医感兴趣,信得过。”
“嗯,那就不奇怪了。明天我想从他手里借点器具,检验蛇俑的土质。你想办法联系叶陶陶,打探叶蓁蓁的状况,别惊动叶家。”
“好。”
顾北话音落下,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
他看着纪澜的背影,不由用舌头抵了一下侧颊,心想:‘我这辈子,准要栽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