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眉心一皱,院长连忙补充道:“是送进来的时候,就开始叫纪小姐的名字的,没人跟他提过,纪小姐在这儿。我想,或许是故交?现在医生还在检查伤势,我想……”
纪澜读懂了他语气中的担忧,心里大致有了答案:“知道名字吗?”
“哈灿,入院登记是交警掏他包里的身份证代为做的。”
纪澜没说话,但叹了一口气。
周院长看了一眼顾北,眼里混杂着慈爱的同情与天然的敬意。
这让顾北有些尴尬,对对对,我无名无分,还小肚鸡肠……
俩人同时看了一眼窗外厚重的雨幕,又对视了一眼:“分头行动。”
异口同声,很默契。
“有事联系。”顾北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纪澜打了个电话。
纪澜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想起了自己在镜海入住时,确实登记过的。
她“嗯”了一身,率先走下楼去。
“没按保存。”院长走过顾北身旁,用悲悯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顾北眼睛一眯,朝着另一部电梯走去。
急诊室的走廊里滴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印子,一个护士正用消毒水拖地,味道很刺激。
纪澜捂了一下鼻,在院长的示意下,走进了一个清创鉴伤的隔间。
隔间中拉着几道浅蓝色的隔离帘,其中一道的帘外站着一个年轻的交警,正与当值医生沟通着什么。
纪澜没靠近,脚步停在了帘子一侧。帘子没拉严,有一道留十公分左右的缝隙。
帘子对面,一名护士正弯腰处理哈灿额角与手臂上的擦伤。
酒精棉球擦过皮肉,那人“嘶”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叫疼,只是抓着床沿、哑着声音喊道:“纪澜,我怕是不行了,下辈子再娶你为妻吧!有没有人帮忙记录一下我的遗嘱,我要把钱都留给她!但以后她第一个孩子必须沿用我的名字。”
纪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瞥了哈灿两眼,见他满头的血,还是不忍:“行了,我在这儿。你闭上嘴,消停一点吧。”
闻言,病床上的哈灿像被通了电,一眼圆溜溜的眼睛径直从血污里睁开了:“回光返照还是啥?阿澜!阿澜你在哪儿?”
他左右扭了两下,比雷达定位还准地望向了缝隙对面的纪澜。
护士立即提点:“这位伤员,请你冷静一点。”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那位年轻交警的注意。
确认俩人相识后,他将车祸的情况简单地跟纪澜讲了一下:“你朋友的车跟一辆敞篷小跑相撞,对方全责。等双方伤势稳定后,警方会再处理的。”
纪澜点了点头,交警离开了现场。
“阿澜!你怎么在医院的?你受伤了?伤着哪儿了?我看看。”他带着一脸血,紧张地上下打量病床边站如劲松的纪澜。
当值医生都不由抚额,吩咐护士道:“一会儿给他加个脑部CT。”
“怎么样?他伤得严重吗?”没有任何嘲笑,纪澜开始向医生询问他的伤势。
“晕的厉害,哪哪都不舒服……”哈灿瞬间变得委屈巴巴。
护士起身,小声跟医生嘀咕了几句。哈灿立即攥住纪澜的胳膊,虚弱地说:“阿澜,你陪我进手术室可以吗?我怕我挺不过去。”
“先生,你那些都是晕血和轻微脑震荡的症状,不用手术。”医生声音平静,转而看向纪澜,“刚才护士检查了一下,你朋友的运气很好,就蹭破了一点皮。虽然看着很吓人,但我们估计,他身上的血,都是另一位伤员的。”
纪澜眼睛一眯,立即将自己的胳膊从哈灿手中抽了出来。
“啊啊啊!头疼!不行不行!头疼的要命!”仅一秒,他便躺倒在床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蹭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脸一皱,演技平白逼真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