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流逝了好长时间,沈玄湛终于下定决心了。
选了个姓孟的,书香门第、家学渊源。面容姣好,无不良嗜好,白的像一张纸。家世背景,人际关系剖开了放到沈安眼前,完全能猜到他是什么性格。
沈安牢骚道:“真的有这么无趣的人么……像给我设局了一样。”
“就他了,后日成婚。你得允许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
沈安猛然站起来:“太快了!”
“坐下。什么太快了,你还在盼着谁?”
沈安恹恹坐下,别过头,不耐烦地挠了挠:“没谁。”
“我已命人修好了驸马府,彼时他便住那。”
“还以为我要和他同住呢。”沈安斜视沈玄湛,轻声笑道。
沈玄湛想了下那幅画面,一个无脸男和沈安同吃同住……那个无脸男还会跟在沈安屁股后面,一起来见他。沈玄湛快吐血了,舍不得女儿。如果那个男的敢叫他一声“父皇”,说什么也要把那男的毒哑。
就算这样,他还是坚持要沈安成婚,趁早让她死心。
东宫挂满了红灯笼、红花,贴了许许多多对联,一派喜气洋洋,像是在冲走国丧的晦气。满城的白布撤下换上红的,红白事交替,普天同庆。
沈安捧住铜镜,端坐着看着镜中的自己。
满头珠翠,头顶凤冠,连花钿都画上了。黛如远山,杏目斜红,鬓间抹上胭脂,再来唇上也涂胭脂便画成了。
繁琐的嫁衣,不知耗去多少根金丝线,才修成了栩栩如生的凰。沈安抬了抬手,实在不甚方便,霞披沉到像装了块巨石。里里外外裹了四件,还好是夏日,不然更多。
又沉又闷,行走困难。沈安抄起一旁的团扇,死命扇风,快热死了。
整个东宫红红绿绿的,流光等一众宫人都着粉红,头戴点翠。
流光夺过沈安的团扇,细心替她扇着,道:“公主,大喜的日子怎么不笑笑。”
她没笑吗?沈安对着铜镜微微一笑,算了,还是不笑了。头好重、身子好重,好痛苦。沈安胸口起伏很大,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道:“流光,替我取下这个冠,太重了。”
流光犹豫片刻,道:“可是……”
“快些。”
“是。”
流光弄了好久,才让那凤冠的流珠、流苏没交缠在一起。沈安脑门登时轻了不少,舒服多了。流光继续摇着团扇,道:“等会儿驸马就来了,只能取下一会。”
“好……”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光是聘礼就装了好几辆马车,风光无限。
姓孟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喜袍,后边跟着一水的人,迎亲们都有头有脸,压轿孩都是名门望族,无上荣光。
他的确秀气,就是有些太秀气了。那肤色白得像雪,眉毛也略淡,一对薄唇,很老实的模样。
老实是老实一些,其实更多的还是不落凡尘,超凡脱俗的淡雅气质。完全不差人!
他骑着马,要走过好多条街,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多走几遍,方便百姓们讨喜气。
鼓乐齐鸣,锣鼓喧天,万人空巷,门庭若市。很多人都穿着红色,为了庆祝公主大婚。
展明煜骑马进了城,对身边带着面具的人笑道:“谁结婚这么热闹。你满身白,别冲撞了人家。”
卫鹤和展明煜赶路的这些日子,看开了很多,横竖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于是他也笑笑:“嗯,别人大喜的日子,哪好意思害来一身晦气。等这场婚礼结束了再动手好了。”
这空前盛状,真的冲来许许多多喜气,压制住许许多多很多伤悲。
展明煜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