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强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压低声音,“您父亲可是孟怀正?”
“你怎个知晓?正是家父。”
刘大强停顿了一瞬,继续开口。
“他的抚恤金你可知道?”
“抚恤金?”
孟初一有些迷糊。
“府衙每月十二发抚恤金,昨日我见到孟怀远领钱,相熟的同事告知,他就是你大伯,领得就是你父亲的阵亡抚恤金,你可知晓?”
孟初一呆愣原地,被潮水般的回忆瞬间淹没。
孟怀正随军出征抗蛮,多年未归,母亲病亡后孟怀远接了姐弟两个去,只说他是孟家耻辱,当逃兵被处决。
“大伯只说他是逃兵……”
“你父亲的底册我看了,随军征讨时,为将军挡下一箭身死,立了大功,府衙每月发一贯钱。”
孟三九突然大声哭泣,扯着刘大强的衣角哭喊,“我爹不是逃兵!我就说我爹不是逃兵!他是英雄!”
刘大强不难猜两姐弟在他人屋檐下受的苦,同是保家卫国,他也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战友子女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这些年笨嘴拙舌,不讨官人的喜,连个捕头都混不上,只能做干杂货的捕役,却也不能坐视不管。
“让县令帮你做主!”
孟初一有些心累,想想原主受的委屈,又想到孟家人的嘴脸。
忽然想起刚刚遇到喝了一夜花酒宿醉而归的孟怀正。
“好,好,好!刘大哥,这事我已知晓,现在我去找县令大人为我做主。”
刘大强就怕孟初一忍气吞声,让那贼人寒了老兵的心,“我陪你。”
“刘大哥,您的心意我收下,这事还是我自己去闹为好。”
孟初一觉得刘大强能说出这些,已经是感恩戴德,为了他的前途着想,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为好。
“孟姑娘,我也是老兵,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妹子的一句劝,我能处理好。”
孟初一一再坚持,刘大强便真正听了话,“有麻烦就告诉我。”
“一定。”
孟初一送别刘大强,蹲下安慰哭泣的三九。
“你总说你是个男人,还动不动就哭?”
三九心里委屈,强撑着抹掉脸上的泪水,“大伯他总是说咱爹是逃兵,爹怎么能是逃兵呢?他是英雄,大大的英雄!”
“对,是英雄,那就更不该哭,你瞧我,最近还哭吗?”
三九摇摇头。
“那就是了,无论发生什么,先要冷静,既然他眛下这么多年爹的抚恤金,咱就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