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璋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修士屠杀自己的家人,祖父……祖母……最后缓缓向自己走来,向自己面前浑身是血的母亲走来……
不可以!许玉璋,举起你的弓!
就在泛着寒光的长剑即将如同往昔般刺穿母亲咽喉的时候,四周仿佛一瞬间静了下来,所有的质问哭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支带着晨露的桃花枝骤然如晨初破晓般挥出,明明是路边随手可摘的花枝,此刻却稳稳的挡住即将刺入咽喉的长剑。
周围的时间仿佛凝固,但许玉璋瞬间清醒,立即松开右手,搭弓射箭,瞄准面前看不清面容的修士,射杀。一切都是那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箭囊里的所有箭都射完,她才感觉如释重负,整个人喘着粗气,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在身前的母亲身上
起码这次的许玉璋做到了。
虽然只是幻境。
“好孩子,活下去。”
“璋儿是不是瘦了?要多吃饭啊!”
“一眨眼,璋儿都长这么大了。”
面前是一向待自己亲厚的祖父祖母在安慰自己,还有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露出别扭的赞许笑容。
“璋儿,娘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们都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眼前的娘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身浅青色长裙,挽着妇人发髻,眼底的温柔似轻羽般抚过许玉璋的眉眼,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一只手爱怜的摸了摸许玉璋的头发,怀里抱着的幼童咿咿呀呀的说着不成调的话语。
“我们该走了。”
周围云雾正在缓缓散去,露出石桥的真容,眼前亲人的身影逐渐消散,她看到母亲转过身慢慢向其他家人走去。
不!许玉璋猛然向前走了几步。
“母亲……”
留下来?不要走?许玉璋哪个都说不出口。
这里只是以自己心底记忆为基础的幻境,终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烟消云散,南柯一梦。
许玉璋沉默的站在桥上,缓缓用袖子将眼眶中的最后一滴眼泪擦掉。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除了报仇她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身体撞上石桥的闷响打断了许玉璋的思绪,苏楼枝不知为何竟然已经站到了石桥的围栏上,拿着桃树枝的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再往后一步就会翻下石桥。
顾不得许多,许玉璋急忙过去想将苏楼枝拉回来,但到处挥舞的桃枝挡住了她的脚步。
许玉璋缓缓看了一眼左手的弓,以及腰间已经空了的箭囊,这把弓是师父在自己临走前为自己亲手做的。
从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握弓时师父就教过自己,空放弓弦对弓的伤害极大。可以说是每一个弓手都知道的禁忌,但许玉璋想到了幻境中如天光破晓般的桃枝。
苏楼枝从刚才起就在被白衣少年步步紧逼,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白衣少年,他下意识挥出了手里的桃枝,但不知为何身边的许玉璋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
但是此时苏楼枝也无暇顾及其他了,面对逐渐靠近的白衣少年他下意识的不想靠近,只能不自觉的后退,直到后腰撞到石桥的围栏后才发觉身后已经没有路了。
苏楼枝看着桥下的翻涌的镜湖,仿佛是在对自己的邀请。又看着步步紧逼的白衣少年,最终闭着眼睛爬上了围栏。
不知为何,他宁愿这次考核失败跳下镜湖,也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微笑的白衣少年。就在自己准备闭着眼睛往下跳时。
铮——
熟悉的弦音传来,但似乎又和最开始听到的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