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舟缓步走来,面露奇怪的看着还在入定中的苏楼枝。
而苏楼枝此时如雕塑般静坐,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周身灵气紊乱如潮汐起伏,始终无法按照《归元诀》中描述的方法完成周天循环。
许玉璋摇了摇头,看向苏楼枝的眉眼间也罕见的多了一丝担忧。
她是看过苏楼枝的符的,他也同自己一样是天灵根,但为何会和自己完全不同,按照自己来说,天灵根对周围环境的灵气汲取速度不说是一日千里,也是明显领先于同辈的。
段行舟也有此疑问,但马上就要上剑道课了,且许玉璋和苏楼枝都还未吃饭,以周越对剑道的认真程度,不把这群小崽子练到爬着回去都算是他心情好懈怠了。
他并指如剑抵上苏楼枝的眉心,指尖灵气涌动,但段行舟越探查面色逐渐凝重,半晌后长叹一口气道:
“怪哉……苏楼枝是天灵根无疑,天灵根灵气吸纳之术堪称鲸吞,而他周身灵气却如百川归海,凝而不聚。”
许玉璋见就连段先生都束手无策也不禁有些慌了神,眉头蹙得更深,声音有些发涩的问道:“那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归元诀》是太上剑宗的独门引灵之法,讲究的是“凝心为刃,引气开锋”,将吸纳于体内的灵气凝练的无比精纯、锐利,来突破周身大穴来完成周天循环。
“莫慌。”段行舟此时也一头雾水,这已经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了,俗话说,自己搞不定的问题,那就摇人来搞定!
自己不行还有师父!师父不行还有师祖!
段行舟正准备掐诀让自己师祖来看看的时候,窗外急急忙忙跑来两个小团子,一人一手拽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就往学堂里冲。
段行舟见到来人立马将法诀散去,恭恭敬敬对着来人行了一礼:“秩玉真君。”
“无妨。”时怀琢微微一笑免了段行舟的礼。
“听阿初和阿与说有新弟子在引灵入体之时出现了意外?”
段行舟看了一眼两个还在不好意思的小团子,不是谢惟初和时惟与又是谁,躬身答道:“是,便是此子。”
许玉璋从苏楼枝身前移开站到旁边好让时怀琢探查,眼底满是不安。
突然之间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低头一看,是谢惟初正扬着大大的笑脸安慰自己:“许师姐不必担心,我爹很厉害的,上次我和苏师兄被邪修拐走就是爹爹救的我们。”
就在许玉璋怔愣之际,另一只手也被一只小手握住,是时惟与。
时惟与也抓着许玉璋的手安慰道:“许师姐不要蹙眉,虽然许师姐平时也是面无表情的,但是我能感觉到许师姐其实很高兴也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但是现在蹙眉的许师姐一点也不开心。我们是朋友,我们也很担心苏师兄的,你看!”
时惟与说完朝门口的位置眨眨眼,许玉璋抬眼看去,是陆摇光。
陆摇光鬼鬼祟祟的探出一个头,笑嘻嘻的晃了晃手里的包子,比了个口型:肉的。说完还觉不够,又比了个二的手势,指了指许玉璋和苏楼枝。
不知为何,许玉璋的心奇异的安定下来,或许是双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太暖,或许是陆摇光的滑稽搞怪,或许是太上剑宗的大家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却让自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有太多的或许了,但这些都是借口,许玉璋很明白其实就是自己喜欢这里,喜欢太上剑宗,更喜欢太上剑宗的大家。
那边时怀琢已经以灵力探查过苏楼枝周身,表情平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道:“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时怀琢说完屈指扣向堂上矮桌,一阵清寒的灵力顺着被敲击的桌面迸发,苏楼枝瞬间便从入定状态脱离出来,十分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圈人。
时怀琢站起身整理了被拽过来有些凌乱的外袍,目光意味深长的对苏楼枝传音道:
【剑道至纯,然天地间大道不止于纯。有些道,讲究合于化,你天资卓绝,却不在破缺,而在圆满。就像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却可穿石载舟,包容阴阳。】
时怀琢指尖对苏楼枝眉心一点,周天灵气便顺利进入苏楼枝体内完成了第一个周天循环。
【你并不适合我宗的功法,云中城西南五百里是合欢宗驻地,合欢宗所修的便是这天地间至柔至韧、调和阴阳的阴阳合欢大道,以你的天资,或许去那里才是事半功倍,而继续修行我宗功法只会事倍功半。】
时怀琢的话语就像平静水面的一颗巨石,将苏楼枝砸的面色发白,就在他鼓足勇气准备对时怀琢说自己的答案时。
时怀琢仿佛早有预料般轻轻摆了摆手,苏楼枝的嘴便跟粘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不用着急回答我,我宗在金丹期前允许弟子改投他门,修士修行首重便是合适与本心。你自己想好,是追求能将你这身天赋完全发挥的至强之道还是……】
余下的话时怀琢并未明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墙边立着的三人便挥手离去。
这个孩子确实天赋卓绝,但也确实不适合太上剑宗的功法,太上剑宗虽为天下第一大宗,功法却也不是人人都适用的。若是让他来选,自然是前途更重要。但苏楼枝还年轻,正是将感情看的最重的时候,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思考自己所求之道,想好这之间的取舍,别以后为了自己的决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