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这儿子不知啥时候学会关心人了,真是大了哇!”老师笑意谑生的话语,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幸好一旁的于晖在这里并没有伴意相生的做出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仅限于他和她之间正常该有的距离。
“老师这里有些哮喘的药,是于晖他爸前阵子去北京出差,顺便捎带回来的,走时带回去给你爸试试,或许能管用,我也常听晖说你父亲的事啦!”老师还是固若以往热心由衷的说来道去,更是让她分外感动。
“嗯,让老师和于叔费心啦!”她还是免不了世俗的应语着,似是人一旦大了,就免不了要往来往去客套一番。
“没啥,我也是多年看着你们一家人,很不容易,不是,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回去,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老师热情当面的这么说,她真的不好婉拒,也无法拒绝,老师不是虚情假意的那种人,更不喜欢矫情作态的学生,这一点,她似乎相当清楚无误的,只好惯之以点头哼声默认下这份想来不及的心思体味,又可热心的见着老师忙不迭的抽身而去,准备起她想得见的菜肴佳品,不知怎的,似是一时心头哽塞,无法言语的阵阵暖流溢着,淌着,遍全身,直至眼角都有些湿润,曾几何时一见到那身影,她就止不住的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有那么一位贴心入怀的妈妈陪伴在身边,暖心实意的说上几句,那该是多么荣光的一件事情,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她早就不再那么奢望了,从她记事的那天起,她就确确凿凿的知道,她是单身家庭的孩子,父亲常年忙碌在外,以至常常有人误以为她和哥哥是举目无亲的一对孤儿,是她与老师别开生面的在哪里相遇了,额外给予了她们一份慈母般的关怀与鼓励,携手知心度过了那段多苦难捱的少时岁月。即便那也只是一厢情愿,仅存在自己心里,那也是让人心生向往的。
遐思既往,她舒心开来,门扉翘动,一个清秀挺拔的男人,斜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推门而入,一转身的空挡,风尘仆仆的瞥见了她。
“叔叔!你回来啦!”她即时起身,恭谨而有礼貌的问候着他。
“是然然啊!”那个男人紧意瞄了一眼,随口又说道:“快坐吧,你父亲还好吧!”
“还好。”她有些局促不安的耸在那里,显然近来家里面的一些状况兼及老父亲还是让这家人很为上心的,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个让人仰慕敬重的,据于晖私下里讲,他的父亲早已升格为教授、讲师啦!形同于神秘大学里的高层知识分子、精英,尤其这两年,全国相继开通、恢复了高考,这类人尤为突出,主要的成了标杆,典范,更受她们这些还没跨入大学门槛的青涩男女所青睐。
“坐吧,坐吧。一晃你们都这般大了,真是岁月不等人啦,近来功课怎么样,紧张吗?”他一边褪着外套,一边与她交谈着。
“挺好的,不那么紧张!”
“那就好,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了吗?”看来他并没把她当外人,随口应心问着,可她却被他突入而至的话语给问住了,一时生畏,更趋紧张得不行,只好叨叨的应口:“想好了,只是……”她还是模菱不可的不可尽说,确是不可确定自己应该回复些什么。
“留下来当个老师,也是挺不错的,教书育人,像我们一样……”见她如此窘迫,他不由心的说着,算是建议性的转开了那个话题。
“当老师,留在这里……”她真的没有这番考虑过,如若没有高考再次映入人们的眼帘,或许她们这些工校别业的职工子女,随波逐流的找个稳定的事做,也就可以了,一切都当慢慢来,慢慢去想,可现在要准备高考,着实让人没了太多预想。
“嗯!我还真没细想过!”她惊心应语道,随后负重的坐了下来,一旁的于晖倒是显得那般不得劲,仓皇。
“爸!你怎么一回来,就问人家那么多问题,烦不烦呀!”于晖也算是主动上前为她解围。
“欸!你们呐,都长大了,自由自主啦!我也就是杞人忧天,给你们提个建议,参考一下,没别的意思。”他不惟有些不悦,也是见着儿子如此叫嚣的发问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拐进了一旁的卧室里。
“当老师,有什么好,还不是整天跟那些孩子们混在一起,没劲”于晖嘟囔着嘴,不愤不屑的说着,重又在她的这边坐了下来。
“别那么说,于叔叔也是好意,像叔叔这样的,不挺好吗?”不理其意,她竞相反驳着,又探手抚住他,算是安抚吧!
“好是好!就是酸性太重!书生气十足,我可不想那样……你不会真的想吧?”于晖略显不悦,兼有不安的问着她,她默而不言,只是觉得于晖反常的如此评价他的父亲,他们这样的家庭,殊不知,在一些人的眼里,已经是高大上的让人难以效仿的存在。
“于晖!赶紧过来,切蛋糕吧!”老师笑意盈盈的端着蛋糕,从后厅迈步出来。“按理说!这过生日,切蛋糕,搁到晚上进行,可今天只能提前啦!
“确是这样,晖,你不会介意吧!”恰如此时,那个叔叔也满面春风的从卧室一脚路出来,转眼之时,她已是另一番妆扮,雪白的衣衫吊坠着淡紫色的瑰丽领带,顶着一副镶有金边的眼镜,更显得那般儒雅风范。
“爸爸!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是专门为我过生日,才特意这般打扮……意求浪漫吗?”于晖不乏风趣的问着,会同以往,朴素、在父亲身上也是有迹可循的,即便他有着知识分子的一面特质。
“哪里!哪里,我和你妈妈一会儿出去办点事,总得体面些吧?”
“那也不至于这么庄重吧,像是加官进爵似的……”于晖不似为意的再次说着。那个叔叔笑意涔涔,抚着儿子的肩膀,不时又了望上她几眼,潜下心来坐下了。
“喝些什么吗?”叔叔雅致的问着她,让她心里一惊,没了索味。
“不,叔叔,我不会。”
“不知道喝什么,就怎能说不会呢?香槟酒、还是葡萄酒?”不耐言说,于晖深意说着,看来老爸这回可是要出血喽!于晖不惟又俏意说来。
“那是自然,把我的那瓶珍藏拿来,今天咱们好好庆贺一下。”
“好咧,我去拿!”于晖爽快转身,已是看见有人端着它向这边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今天可真特别嘛,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看这阵仗我可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于晖急步上前,搅过了母亲的肩膀,颤动着将脸贴了上去,轻轻的吻了一下那面额头。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闹,让人笑话呢!”
“看,你老师又来这套了,这在国外可是习以为常的礼节,可放在咱们这里就固显有些媚俗、生分啦!”叔叔淡意笑来对着一旁的她说着。
“哎呦!酸溜溜的,这才出过几趟门呀!就崇洋媚外的不成……”似是不屑于丈夫当众这般俏皮俏脸,老师不竟言语道。
“别说笑啦!开香槟酒。”叔叔起身举着它,上下左右珍视了半天,不由叹心道:“这玩意真叫人看不懂,可话说回来,这年月,你若能看懂它,就会……来,斟上,咱们干杯……”彼时留声机被于晖轻巧弄着,响起了清扬的祝福歌,那曼妙悠扬的旋律,还真让人不自意高歌起舞,昂动的高脚杯,擎着紫红色的液体,在光线的漫射下,更发显得波光粼粼,醉意盎然。转眼间,她不惟有些痴迷、陶醉,似乎这也正是她心底里最为渴求的氛围境界,她和那个他相互默默望着,笑意浓浓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有他们在场,或许她和他真的要抒情抒意,那粗狂浑厚的男女高音,付之以曼妙的舞姿,或可就是给予他于晖无以复加的绝配礼物,悠扬的乐曲中断了,她们似是也从这一时的亢奋中苏醒过来……他颓然的看着父母,余兴未尽的怅望些什么,她也只能静下心来那般坐着,随意割了一小块蛋糕,放在嘴里,含住细慢的咀嚼着,那姿态、那神情,不雅于音乐厅里聆听歌剧的知音,往复揣摩待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