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打算近日就把浩、然带过去。”格日娜坐在娘家的炕沿上,对着那个缠脚的小脚女人说着。
“那边住得下吗?”
“住得下。”她应声说着,显得那般急迫。
“欸!要不然,还是把他们继续放在这儿,等玉林他爸回来再说吧!你一个女家托儿拽女,又要忙东忙西的怎么成!那个小脚女人叹息着说道。”
“也没什么可忙的,他们姐俩都入学啦!我也闲不住,心里空落落的,就想……”她望了几眼窗外,揪扯的心又落在屋外玩耍的那两小崽子身上。
“这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的,那边又没个营生,这往后可咋办哪!”罔忽不定,那个小脚女人絮叨着,忧心的邹起了眉头。
“可不是呢!这些日子,我也在犯愁,琢磨这事呢!”见着母亲愁郁不解,她的心里更是那般烦乱,虽然尽力在母亲面前不致显露出来,确也不可迴避这既成的事实境况。
“玉林他没寄钱回来吗?据说,他们到那边可是有扑头的,能挣大钱的,愁个啥劲嘛!”那个苏老汉有些不耐烦的从炕沿上跳到地上,猛磕着那烟袋,愤愤的说。
“大!现在还过意得去,只是……”不耐寻味,她悚住了。
“嫁人嫁人,穿衣吃饭,瞧瞧你,到了文家,享受过几天的好日子!……欸!我一看见他们文家作模作样,心里就不得劲堵得慌,这不,近来,他们又不消停了……”一口气未消,苏老汉挤言语着。
“怎么啦!大!……”听见老父亲出奇的愤懑,她不由一阵心惊,急心问着。
“别净听你大瞎说,他们文家向来就那副德性,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好,这都多少年了,那点事,谁人不知。”小脚女人见状急意岔转话题,却也冷言热语的道来。
“娘,大?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呀!”弦外之音,她索味入心,不免诧异的看向她们,苏老汉淡心的装着他那大烟袋,小脚女人自是嗫嗫着唇角,含话未开。
“秀!文妮就没跟你提起过什么呀!”小脚女人终于不耐开了口。
“什么呀?”她更觉那般生愣的问道。
“就是那个女人,文妮的亲妈,想你也听说过多少吧?”
“噢,你说她呀!只言片语的倒是提过多少,怎么啦?”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听说这些年,她在那边过得可不错,这不前些日子,又是托人弄啥的给文妮找好学校,又是介绍玉林、涛他们爷俩到那边赚大钱的,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小脚女人怨艾于心的细味说来。
“这么多年了,帮扶玉林也是挺正常的嘛,毕竟还有一双儿女在这儿,人之常情。”她慰然于心应语道。
“话是这么说,看她那般殷勤的样子,确也何尝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我和你大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说她这是唱的哪曲戏嘛。那个女人可不简单,鬼道着呢!你可要留个心眼,眼瞅着孩子都大了,可别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娘,没那么严重,你就放心吧!文妮她们又不是那样的孩子,我们这不处得好好的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碍事!”她由心安慰着小脚女人,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眉目之中,隐艾太深。
“我们只是提醒你,再说啦,思泽的事,有眉目了吗?那迁口入户的那么难吗?他可老大不小了,总得有个着落,说道不是,现在政策放开了,城里户口都可变通着买了呢!咋就到了咱们这让,就行不通了呢!”哪时,苏老汉闷声不响丢掉那土烟袋,连珠炮似的发问着,继而又不觉抄起一张纸来,折了几折,撕扯着,不寻常的捻卷起那纸烟来。
“只要有了那城里户口,那将来上学工作什么的,可就安稳好说多了,我也看得出来,思泽将来也未必是让你省心的主。”小脚女人细重的看着苏老汉脸色,适时补充道。
“大,娘,你们说的这些我懂,可人家说,这事隔了这么久,很棘手,急不得的,我们还能说个啥吗!”
“这能怪我们吗,莫家就是没人由,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咱们可是替他们莫家养了一个独苗大孙子,他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将你们母子俩打发啦!”说着说着,苏老汉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吐着烟圈,弥漫着这里的每一张面孔,闲心之余,索性出了这屋。
“秀!也不怪我们说你,你们上次去了,就不该这样回来,思泽那么大了,也懂事了,就该留在那,看他莫家怎么着。”小脚女人继续唠叨着。
“不是这样,娘……我……我觉得吧!也怕思泽勉为其难留在那里受委屈,况且,也该上学了,别耽搁了……”她急于辩解着,那份凄楚涌动于心,更是无处向人排解。
“欸,看着你们就揪心,你就是心慈面软,活该受罪的命。”
“不说啦,往后再说吧,我这次来,就是看看那俩小崽子,他们姐俩也怪想他们的,二来也是想跟你们说件事,也好帮我谋划谋划。”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她何尝不想拨云见雾,早了结那些烦心的事呢!可就是因为上次出行,近乎知道了太多,反倒让她难以释怀的忧心如焚,干脆不去想它。
“她大,你进来,秀有事跟你说!”小脚女人见着女儿形容,这么一说,即兴招呼着门外的苏老汉,她知道,他是不会走远的,这几天,她就巴望着这个女儿早日登门请安呢!
“她一来我就知道有事,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苏老汉满口嘟囔着,还是款步从门外踱进来。
“别理他,秀,你说吧!我和你大听着呢!”小脚女人极力慰藉着她说,她也一声不响起身缓步到那柜角处,倒了杯水,很是暖心的放到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