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阎青槐猛地从榻上站起,手中的账册掉在地上。若非许擢青及时扶住,她几乎要栽倒在地。
丈夫崔鸿昏迷不醒,这些日子找遍了江东府的名医也没有商讨出有用对策。如今不止几位同知和通判相继倒下,连维持衙门基本运转的书吏也病完了。
政务停摆,公文积压,城内治安将混乱不堪。
这绝非巧合。
许擢青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情况比她想象得更糟糕,敌人下手之快,狠辣与决绝令人叹为观止。
阎青槐坐下休息了片刻,唤来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粗壮管事。
她急切道:“立刻用我们自己的信鸽,不,你亲自带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报给我娘家和崔家,直接面见家主说明情况。”
事情刚发时衙门便上报了,但待层层审批下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江东府衙已经无以为继,再拖下去只怕城中要大乱。
只是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来一回,待京城来人,最快也要一月有余。只盼着京城诸臣能根据日前的公文往来发现不对劲之处。
许擢青道:“夫人,眼下寻找解毒之法乃是当务之急。民女一人之力有限,想回医馆集众人之力继续查找。如有发现,便立即来向夫人回禀。”
阎青槐闭着眼,疲惫地摆摆手。
她知道不能再强留着许擢青了,时间是她最耗不起的东西。
*
离开沉郁的崔府,回到福来医馆,许擢青竟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之感。
决明诊脉,陵游抓药,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寻常,充满了鲜活的生机。
眼尖的陵游第一个发现她,立刻丢下手中的戥子,像只洒脱的小狗般冲了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东家,您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他的大嗓门惊动了正在看诊的决明与病人。决明朝她颔首,倒是候着的几位病人都站起来,纷纷唤她“许大夫”。
“嗯,回来了。”许擢青笑了笑,拍拍陵游的肩膀,又关切地同病人交谈了几句。
“王婶,您这脖子就是有些落枕,待会让决明大夫给您纠正一下就行。”
“陈姐,您放心。沐沐应当没什么事,就是糖吃多了有些倒牙,一会让决明大夫再仔细瞧瞧。”
“沐沐,快谢谢许大夫。”那陈家姐姐赶快拍了拍身旁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却扭过头,一张小肉脸气鼓鼓道:“不要,许大夫每次都不让我吃糖。”
众人哑然失笑。
许擢青心头沉甸甸的焦虑,在这一刻被消解了不少。
她又逗弄了几句,眉开眼笑地回到后院。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厢房门被打开,方栩牵着阿年走了出来。
阿年穿着新做的鹅黄小袄,衬得小脸愈发白净细嫩。一看到青姐姐,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挣脱方栩的手,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软软地喊:“青姐姐,青姐姐回来啦!”
许擢青弯着腰,稳稳接住扑过来的阿年,抱了个满怀。
小女孩身上带着阳光的温暖,软软靠在她肩头,环住她的脖子,依赖地蹭来蹭去。
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驱散殆尽,她眉眼弯弯地问道:“阿年有没有乖乖听话呀?有没有按时喝药呀?”
“嗯,阿年最乖了。”阿年用力点头,然后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来,里面掉出几篇颜色各异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