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突然想起进京时,陈踪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那两句,道:“可能是陈踪哪里惹着小五了吧,进城的时候他还在我和老四面桥嚼舌根子,说刚回京的五殿下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心气儿高云云。”
“陈踪背靠世家大族,武功不错,带兵马马虎虎,也没犯过大错,就是好色,且小心眼儿。”宁钰说道“好色”二字时,宁殊向下扯了扯嘴角,鄙夷道:“就他那长相,那不是好色,是猥琐。”
“你俩也差不了多少。”宁辉毫不留情地拆台。
说罢,他吩咐福瑞:“去传陈踪入宫,再去把小五回宫那日和陈踪一同去的禁卫军都审一遍。”
宁含栀自回京城以后,便再没有出过宫,哪里能和陈踪有矛盾?要么是上辈子结下的仇,要么就是回京那天,还是自己特意嘱咐让陈踪亲自去接人的。
他摸摸宁含栀的小脸,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道:“受了陈踪的欺负,你告诉父皇便是,父皇给你出头,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要是禁卫军把你捉住,或者他们的刀枪伤了你,你要让父皇心疼死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赵嘉没教过你吗?”
宁殊又补刀:“古人云‘子不教父子过’,哎哟您倒是捡着个大便宜,人家赵将军不仅给您养儿子,还得给您背黑锅。”
宁钰赶在他们老爹打人前把老三给拽出去关外面了,“去暖阁等着。”
回到卧房,宁钰先是听见水声,绕过屏风便瞧见父皇刚拧了帕子,正给小五擦脸。
他倏尔顿住脚步,放缓呼吸。
望着父皇的双眼,他从中看出的不止爱怜,还有愧疚。
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宁钰都看在眼里。他是长子,经历了宁辉从登基到掌权的全过程,从腥风血雨中走到那个高位,愧疚这般属于普通人的感情,是不会存在于一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心中的。
宁钰缓缓走上前,小声道:“父皇,儿臣觉得,您和从前不一样了”
宁辉抬眼,和太子四目相对,反问:“何处不一样?”
“说不上来。”宁钰耸耸肩。
宁辉把的眼神重新落回小五身上,道:“你要把小五接去东宫,朕是绝然不会同意。他回来后整日里闷闷不乐,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朕也是看在眼里的。方才朕想了想,他年纪还小,等身子养好,明年春天,便去国子监读书吧,或许还能交到朋友。”
“父皇考虑得周到,但儿臣认为,还是要听听小五的想法。”
宁含栀昏睡到翌日清晨,准确说,是疼醒的。刚找回神智,他就翻身侧躺蜷缩起来,胸口疼得好像被人拉去表演了胸口碎大石,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才发觉自己在玉纯殿的卧房里。
“殿下,您醒了?”床帐外传来夕颜的声音,宁含栀想开口答应,但他实在是太痛了,只发出哼唧声。
夕颜掀起床帐,见他窝成一团,以为昨日在宫外遇见歹人是以惊魂未定,安抚道:“殿下别怕,您回玉纯殿了,没有坏人。”
这是窗户从外边拉开,赫然是宁殊笑眯眯地探进来个脑袋,“哟,小漂亮醒啦~”
“你……嗯……怎么在……”宁含栀说话艰难,宁殊不等他问完便答:“老爹让我给你赔礼道歉,结果你迟迟不醒,我只能一直在这里候着,五皇子殿下。”
见他一直捂着胸口,宁殊一抬腿侧身跳了进来,啪一声收了折扇别在腰后,朝宁含栀双手作礼,道:“昨日我眼拙,没把五殿下认出来,还请宽恕。”
宁含栀:“……”
三哥给自己行礼,合适吗?三哥有没有把在茶楼看见的事情全部告诉父皇?
宁含栀脑子里诸多疑问,那呆呆的神情,看得宁殊心痒痒,干咳两声说:“昨天你闭了气,可是我把你救回来的,诚然,亲兄弟之间不必言谢,我不记得你欠我条命,那你也不记得我摸过你的……怎样?”
反正都是男人,脚被摸了就摸了呗!
宁含栀点头:“成交。”
宁殊美滋滋地摇着扇子去宗政寺,打算去问问已逝惠妃娘娘的娘家可有什么侄女一类的,他得前去结交一下。
送了宁殊离开,夕颜便让流云淡云进来为小殿下梳洗,又去小厨房盯着药膳和药汤。
淡云和流云两个丫头叽叽喳喳,“小殿下,您可吓死奴婢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