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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第1页）

身后传来阵阵吟诵，程野转头看去，脱尘单手卡在申殊金圈之中，让他得以喘息片刻，而陆霜玉则同脱尘一齐闭眼念决，她头晕目眩，忽见森然紫光，又有腐臭腥味铺面而来，胃中酸水直涌而上。程野捂住口鼻，向后跑了几步，柔光乍现，盖住云鼎残片同紫光融在一处，须臾间，宫内升起白雾，臭气随之而散，一缕霞光陡然升起。

脱尘拿出葫芦，二指一并，稍一念决，葫芦骤然放大一瞬便将霞光收入，程野缓过神来，心有疑虑便问：“你们在念什么决，葫芦又是何物？”脱尘抹去额前细汗，说道：“鼎碎紫光现，魔气从中来，若散到空中，方圆十里便会寸草不生，须念净决才可驱散。”他五指一攥，葫芦随之变小，脱尘观了片刻，才将葫芦收入囊中，说道：“你吞吃仙人元神，须得收四器之魂，方才一抹霞光便是云鼎之魂。”他将白布覆到林白巾尸身，思衬须臾，又问：“你是如何得知云鼎之下并无妖魔，又是怎的破了魔鼎？”

程野被他质问，眼神游移，干笑几声说道：“咳咳，我天赋异禀，灵根深厚，区区魔鼎，一观一击，不在话下！”脱尘有疑，听她自褒一番，冷哼一声，横眉凝视，心想程野一凡人女子武功高强尚可解释，可她从未修法竟突然法力高强，一人破鼎，不得不疑，他如此想着，指腹忽痛，咬牙忍耐，呼了口气，说道：“你若走了偏道，我必惩你。”程野起身掐腰，怒道：“你姑奶奶行得正坐得端，一心向善，倒是你。。。。。。”程野眼角一扫，见脱尘五指出血，心中一急，大步迈前，碰到金圈，忽有一股劲风将她吹倒在地。

金圈上红血覆盖，滴滴答答流到地上，脱尘手被刺，血痕出，细汗涔涔，只抿唇忍耐，一旁申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程野见脱尘快要支撑不住，便把手伸入金圈，霎时就有细密小针穿她指腹，五指剧痛，饶是她如何用力去扯，金圈都丝毫不损。

程野忽觉颞间刺痛，听得嗡嗡几声巨鸣，系统急道：“你们阻拦无用，那老头搞这东西就是要恶心人的，只有让圈扎入，惩他半个时辰也就好了。”程野心窒，另手抹汗，咬牙喊道：“松手！”脱尘刚要驳斥，却见她异常严肃，他不得不信，依言松手，金圈霎时收紧，数百细针扎入申殊皮肤，咯吱几声，金圈扭转，申殊脖上血流如柱，脱尘受惊，不觉间上前几步却被程野出力阻拦。她们眼睁睁见申殊窒息受痛，束手无策，只得握拳忍耐。

当的一声，不知何处传来铜钟之音，声音虽柔，入耳却极其尖刻，几人捂住双耳，再睁眼时，金圈不见，只有申殊颈上厚厚血痕。陆霜玉击拳在面，可方才大起大落，泪早已流干，情急之下就要用剑割手，程野跃步相阻，对上陆霜玉猩红双眸，轻轻摇头，陆霜玉撇过头去，沉默不语，颓然垂手，站在林白巾尸身一侧。

程野背起申殊，他双手冰冷，垂落在前，走下云宫，老妪等在门外，见程野点头，急忙走上冰阶却摔了一跤。老妪挣扎半刻缓缓爬起，一步一梯，她泪如雨下。

一行人扫尾过后在老妪屋内聚合，老妪见申殊伤重，又悲又愧，急急入内一顿翻找，拿出白玉瓷瓶递给脱尘。几人守在申殊床前，替他拭伤抹药，他面色惨白，久不见醒，忽而有人轻叩房门，程野开门，小童咧嘴笑着，小手捧着糖霜耍货，挤身入内，将物事摊开摆在申殊床前，牵动程野裙摆说道：“会，好。”程野的心随之而动，鼻头一酸，泛出泪水，小童摆手，示意程野俯下身来，她双目模糊，口中却甜是他塞入糖霜，忽听身后有啜泣之声，她回头对上脱尘眼神，二人飞身扑过，跪在床前，抱头痛哭。

申殊复醒，四下里一片漆黑，唯有身上金绳奕奕发光，他浑身被勒，动弹不得，叹了口气，闭眼蝉坐，突觉腹中剧痛，好似有千斤石压在胸口，挣扎着挺身而起，只觉白光刺目，一睁眼便是程野脱尘，她们一边一个趴在他身，哭嚎不止。申殊伤痛才愈，喉咙刺痛，说不出话，双手在空摇个不停。陆霜玉攥住衣袖，心想：“我同邪妖根本不熟，实在哭不出来，可若是不哭，只怕师兄会觉得我无情无义。”他背过身去，将从老妪火房借来胡葱放在眼皮涂了几下，立时觉得眼刺鼻酸，假惺惺地一并哭喊起来，扑身上前。

申殊在床，看得一清二楚，右膀使力将人推飞出去，陆霜玉受力，被甩在地上，灰头土面，刚要站起发火却对上申殊双眸，他略感窘迫只坐下喝茶。程野脱尘听到动静，把头抬起，争先恐后要探头说话，申殊看她们挤来挤去，就要动手，摇头冷道：“你们是要给我添新伤么？”程野反应极快，抢先止住，而脱尘收力不及，刚攥成的拳头就要往程野面上招呼，忽的耳旁生风，申殊出手极快，双手一伸，将二人分开，又一左一右轻摸二人头顶，垂眸说道：“你们受累了。。。。。。先出去，容我静一静。”程野揪住脱尘，几人出了房，听得人身阵阵，推门去看，竟有数百人挡在门外，北地百姓手拿腊肉干柴，萝卜白菜，各种物事，前来道谢。

她们虽忍住，一想到做了好事，嘴角微弯，程野一行未收礼物和众人一一行礼讲话，见天色渐暗，老妪便留下好肉好菜到了火房料理吃食，过了半晌，小童蹬腿而来请人入坐，几人走到厅内，桌上有清炖鸡汤，干炒腊肉，白菜炖土豆，想她们一路而来，都是干粮白水，见了桌上美味，假矜持一番便狼吞虎咽，老妪妇人相视一笑，心中欣喜，不住点头。

云鼎一除，大患已解，北地百姓便能安居乐业，想到此处，她们愈加欢喜。用了饭后，几人再探申殊却被赶回，心中闷闷，又无可奈何，回了房中，默然无言，点灯歇下。

夜沉如水，寒夜寂寥，申殊望窗，想到云鼎一战，身旁人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怕再拖累他人，自责内疚，迟迟未睡，观月半晌又埋头在双膝之间，晚风吹过一股清香，他只觉身侧一沉，有人圈住他臂，靠在他肩，申殊心沉，把手抽开，身又一紧，程野趁机投入他怀。

申殊心中苦闷，被她一扰，忧思散去大半，又觉肩上一沉，程野凑前，笑问：“仙人怎么啦？云鼎已破，还是不高兴么。”申殊想如若程野得知自己心声，只会觉得不过是无谓忧愁，他偏过头去，不愿软弱被她发觉。

程野见他不语，忽而怒道：“都怪狗屁金圈把仙人弄痛了，仙人别急，我一定找到方法，保护仙人！”言罢，她贴近申殊半身，轻吻他血痕之上，几寸薄肤，申殊心惊，身抖几下，刚要逃去却被她搂住腰腹，只听程野又道：“还痛么？”申殊趁着月色，见她灵秀面上了无平日笑意，知她紧张，和颜笑道：“好多了。”

他沉思半晌，将程野圈紧，头埋她颈窝，轻问：“伤好些了么？”程野急道：“我身强力壮，仙人不必担心，倒是仙人，再不好起来，我都没有力气了。。。。。。”申殊反问：“没力气吃饭了么？”程野顿了片刻，说道：“自，自然是！”申殊忽的笑出声来，侧身亲到程野唇上，程野耳根红透，支支吾吾思衬半晌，喊道：“流，流，流，氓！”申殊问道：“只许州官放火？”程野身子一斜，双手掐住脱尘面颊，怒道：“你且等着！”她不服气，心一横，豁了出去，唇对唇贴了一下，申殊抬眉，又问：“完了？”眼前人眼神闪躲，面红耳赤，他单手扶她后脑，浅吻星星点点如春雨般落在程野眉上，颊边，颈窝，手背，又顺着指骨深深浅浅。

程野只觉浑身炽热，急忙喊道：“停！”申殊抬头，再吻她唇，程野又道：“停。”申殊将她一缕发绕到指尖，反复把玩，程野：“。。。。。。”，单手覆上他眼，翻身就睡。

叽叽喳喳，窗外鸟啼不止，程野猛地起身，却被申殊拉回怀里，他一手抚她后脑，另手贴住她背，将人牢牢锢住，轻道：“还早。”却见程野巧目睁大，似有怒气，她紧扯申殊衣袖，怒道：“老实交代！”申殊猜到她在问些什么，佯装不解，歪头反问：“何事？”

他刚刚醒来，乌发垂在身侧，眼睫翩翩，一丝笑意让程野目光闪烁，她假咳两声，低道：“仙人昨日，这，这样，又，又那般。。。。。。是不是还调戏了其他姑娘？！”她面露愠色，掀开衣领，红痕醒目。申殊紧盯她微露几寸，白皙皮肤，缄默半晌，才道：“不过看了些书，你别多心。”程野道：“真的？”申殊垂眸咬唇，撇过头去，程野一急，攥住他手，说道：“我信，我信！”申殊道：“真的？”程野连连点头，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