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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思维（第1页）

老周很好奇。

顾昭很尴尬。

他现在莫名有一种小时候在爷爷的生日宴会上被强行拉过去表演节目的尴尬，只不过今非昔比，他如今是许不秋的手机AI，在她的指令下给老周展示什么叫人工智能。

日常对话——【好的。】

智能搜索——【好的。】

图片创作——【好的。】

角色扮演——【……好的。】

顾昭作为这场科技show的表演者，丝毫不觉得骄傲，心里只剩下了对许不秋“坦白从宽”的无语。

她这么诚实干什么？

老周那个问题一看就是诈她的，她压根不需要回答她是怎么查到了这么多资料。毕竟现在主导权在她手里，她掌握着老周的“违法乱纪”的证据。

许不秋又不是AI，没有有问必答的属性，为什么不能在这种顺风局大杀特杀，直接拆穿老周然后威逼利诱，非要开始和谐而轻松的对话。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明明这个时候，她只要故作深沉说上一句“无可奉告”就能解决问题，神秘感拉满的同时，还能让老周投鼠忌器，为什么非要直言不讳，把自己这个秘密武器交代出去。

她知道什么叫秘密武器吗？

最重要的就是“秘密”这两个字。

顾昭在数据流里仰天长叹，扶了扶眼前并不存在的眼镜，无力吐槽，最后只能怪自己忘了嘱咐许不秋多加小心，对她支棱起来这件事抱有了过高期待。

许不秋还是那个许不秋。

没有顾昭想象的那种杀伐果断。

老周倒对AI的表现十分惊讶，望着许不秋问道，“它这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除了打字，能开口说话吗?”

他指的应该是语音聊天。

于是，许不秋大方地调出了设置栏，给他看，“可以，但需要安装一个语音插件，我之前嫌麻烦，一直没弄，所以基本上都是我说它听，这样比较安静。”

她实在被一开始那个聒噪的AI弄得有些ptsd。

“挺好的。”老周点了点头，“这个软件手机上都能下吗？”

“呃，现在不行，这个AI目前还在内测阶段，光幕科技还没有正式发布，我呢，相当于小白鼠，帮他们试用一下，顺便找找bug，就是漏洞。”

“哦，是这么回事。”老周闻言，若有所思，听着许不秋的问题，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眼里在盘算着什么，手不自觉地又摸上了烟。

初冬时节，天黑得很早。

许不秋和老周有问有答，一顿饭吃得也算主宾尽欢。

不过，聊着聊着，许不秋就发现老周的从业经历似乎是一场大型的《走近科学》，并没有她想的那种毛骨悚然，惊魂时分，基本上都是人与人的勾心斗角，以及一些家长里短的人性小故事。

怪不得他跟网红拍的视频，要抄人家的段子，毕竟他自己这些说出来，实在是惊悚不足，闹心有余。

比如，灵堂诈尸鬼打墙，其实是儿女为了争夺财产利用老年痴呆的长辈互相演戏；地下车库的“借运大阵”，其实只是邻里纠纷，利用小区不合理设计进行的心理暗示……

老周没有藏着掖着，所以，许不秋就像速通了几十部国产鬼片，看了半天连鬼影子都没有看到，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生活在正常世界。这人既不是茅山道士，也不是龙虎山天师，就是一个在街上讨生活的小老头儿。不管什么人来找他，说什么故事，他都得顺坡下驴，用人家相信的办法解决问题。

该说不说，这里面的学问还挺多。

比如老周说要给她“死掉的前男友”办超度道场，其实是想用这种“送鬼”的仪式让许不秋放下过去。毕竟，死人不需要仪式，活人需要，也许宣泄一下情绪，许不秋就能放下过去。再不济，他还可以做一场法事让她“献祭”手机，物理消灭鬼的存在……

简单粗暴。

但的确有用。

许不秋觉得他是披着封建迷信的外衣干着心理医生的活，成功弥补了县城中老年人缺乏心理咨询的短板。

她今天算是听了一个速成班，也算是值回票价。所以，许不秋说话算数，吃完饭就把包里那张收据还给了老周，出门结账时，想了想，又在AI的抗议下，把它当作底牌的视频和录音，当着老周的面删除了。

说到做到，人还是简单一点好。

“周叔，现在我这儿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了，您能从轻发落吗？之后如果我有问题去四方街找你，你可别拿扫帚把我赶出来啊。”许不秋半开玩笑地对老周说道。

老周站在路灯下，看着许不秋清理手机，沉默了几秒才幽幽说道，“其实，你要想听故事，不用来找我，你自己就可以找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