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张七走的是西北小径,那边草深,容易留下痕迹。要不要派人清理?”
“别清。”她说,“让他走得顺一点。敌人越觉得他是拼死逃出来的,情报就越可信。”
柴绍沉默片刻:“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一招的?”
“从他第一次断粮道就开始了。”她看着沙盘,“他知道我靠百姓吃饭,就断百姓的货。那我就让他知道,我也能靠‘假消息’吃饭。”
“所以他以为他在围我,其实你在钓他。”
“鱼饵都喂到嘴边了。”她拿起炭笔,在沙盘边缘写下四个字:候敌入谷。
外面传来一声夜枭叫。
柴绍耳朵一动,低声道:“开始了。”
她没抬头,只说:“让人盯紧蒲坂方向。一旦有兵马调动,立刻回报。”
“你要守一夜?”
“等消息。”
他没劝,只把旁边一件披风拿过来,搭在她肩上。
帐外风大,旗杆晃了一下,发出轻响。
她忽然伸手,把沙盘上的“主力”小旗拔了起来。
柴绍问:“怎么?”
“不动。”她说,“真正的主力,一兵一卒都不能动。”
她把小旗收进袖中,重新拿起炭笔,在纸上画出行军路线图。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处又传来一声夜枭叫,比刚才更近。
柴绍走到帘边,掀开一角往外看。
什么也没有。
他放下帘子,回到沙盘旁。
“你说他接到消息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调死士。”她答得很快,“他会先把最可靠的三百人派去占谷口,然后亲自带主力跟进。他不信别人能打好伏击。”
“那我们就在谷口多留点‘痕迹’。”
“已经留了。”她指着沙盘,“浮土、马粪、断绳,都是刚布置的。就差一个活人看见。”
“张七就是那个活人。”
“嗯。”她合上图纸,“现在只等他跑出去,把话说出去。”
外面马蹄声急,一骑奔来,停在主营帐外。
亲卫掀帘进来,声音压得很低:
“张七脱营了,往西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