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渊深处,万古寒冰凝聚的寂静被打破。
李俶立于光滑如镜的玄冰门前,凌雪阁的内功心法在经脉中流转,抵御着足以冻裂金铁的阴寒。他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冰门,清晰而不失恭谨:“晚辈李俶,求见墨玄前辈。”
冰门内沉寂片刻,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传出,带着亘古不变的漠然:“凌雪阁的小辈…竟能找到此处。何事?”
李俶神色不变,语气笃定:“前辈苦心寻觅能重振幽冥教之人,晚辈知晓。谢采资质心性,皆为此位不二之选,只是其心不在此道,强求不得,反受其咎。”他略微停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前辈昔日手段,虽意在磨砺,终究…未能竟全功。”
冰窟内的气息似乎微微一滞,寒意更浓。
李俶继续道:“然今有一契机。若前辈愿出手相助,晚辈或可设法,令谢采…心甘情愿,担此重任。”
“心甘情愿?”门内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你有何能耐,可改其心志?”
“非是更改其心志,”李俶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乃是创设情境,令其别无他选。只需前辈依计而行,在恰当之时,以绝对之力迫其就范,同时…斩断其所有退路与念想。届时,幽冥教主之位,于他而言,将非是枷锁,而是唯一生路。”他的话语在幽蓝光线下显得格外冷静,甚至冷酷。
玄冰之后,长久的沉默降临,只有冥河奔涌的闷响从渊底传来。最终,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审视与应允:“老夫有点是时间,你展开讲讲。”
数日后,鬼山城后山演武场。
风声萧瑟,卷起尘土。墨玄的身影如鬼魅般显现,玄黑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冰,直刺谢采:“谢采,数年蹉跎,你仍执迷不悟。幽冥教需要强者引领,而你,浪费了太多光阴。”
谢采瞳孔收缩,旧日记忆如潮水涌来——胸骨碎裂的剧痛,经脉被阴寒内力侵蚀的冰冷,还有那漫长恢复期中的无力感。幽冥剑铿然出鞘,剑锋赤红,映亮他眼底的决绝:“道不同,不相为谋!墨玄,休要再提旧事!”
“冥顽不灵。”墨玄冷哼,幽蚀剑骤然出鞘,剑身黝黑,带着吞噬光线的诡异质感。剑势起,并非迅雷不及掩耳,却带着一股沉重如山、阴寒刺骨的压迫感,仿佛周围的光线都随之暗淡扭曲。
几乎在墨玄剑势扬起的同一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空城殿内,正于案前批阅文书的池青川,腕间那枚隐形的同心符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热与剧烈震颤,如同警铃在他神魂中炸响!他猛地掷笔起身,杯中温茶倾洒在舆图上亦浑然不觉——这是谢采那边遭遇强敌、气血剧烈沸腾的预警!
谢采剑走轻灵,身法展动,赤色剑光如电,试图以快打慢,寻隙而进。然而墨玄的剑法看似缓慢,实则密不透风,每一剑都蕴含着侵蚀内力的阴毒劲气。双剑交击,爆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气劲四溢,地面青石板寸寸龟裂。
谢采的剑法愈发凌厉,带着以命搏命的惨烈,但墨玄的守势固若金汤,幽蚀剑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格开致命攻击,那阴寒剑气反而不断透过剑身传递过来,让谢采手臂渐感麻木,气血翻涌。他旧伤初愈的经脉,在这至阴至寒的内力压迫下,开始隐隐作痛,身法不由得滞涩了半分。
空城殿内,池青川腕间的同心符波动愈发急促、混乱,显示谢采的气血正急速消耗,处境急剧恶化。他面沉如水,指尖在传讯法阵上疾点,厉声喝令朔风:“立刻按预定方案启动通往鬼山城外的应急传送阵!阵眼能量全开,不惜代价,要快!”
场边,一直全神贯注紧盯着战局的姬别情、海瀚、常宿、白非人、善非善等人,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眼见谢采剑势渐显凝滞,落于下风,几人脸色都凝重无比。
姬别情紧握着焚海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海瀚浓眉紧锁,手已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之上,周身肌肉紧绷。常宿更是咬牙切齿,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如同焦躁的困兽。白非人纤指扣住袖中暗藏银鞭的机括,善非善则气息沉凝,暗运内力,蓄势待发。他们都已看出,谢采情况不妙!
墨玄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幽蚀剑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直刺谢采中宫!正是当年重创他的那一式“幽冥蚀心”!
“小心!”场边的姬别情眼见那索命黑光再现,肝胆俱裂,那声提醒脱口而出的同时,身形已如离弦之箭,便要不顾一切地冲入场中!海瀚的龙雀刀“铮”地出鞘半尺,雪亮刀光刺目!常宿怒吼一声,虎头刀已完全扬起!白非人袖中银光一闪,善非善短刀反握——五人气机瞬间连成一片,滔天的救援之意与凛冽杀机如同火山喷发,眼看就要将这场单挑彻底搅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