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阻止无惨的行为?
那还真不好意思,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看无惨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惨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再次低头时蓦然对上了一双比夜色还要黑沉的眼睛。
藏在眼眶里的“黑玉”转了转,缓慢收束视线。
“!!!”
源雅一直接忽视那只捧着他脸的手,抬眸迎上如血般粘稠的红眸,语无波澜道:“无惨?你怎么没睡觉?”
无惨淡定反问:“雅一大人不也没睡吗?”
说不定早就知道他来了。
源雅一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往后微微仰头,避开无惨的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试图散散酒意。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醇厚的酒香萦绕鼻尖,熏得无惨也多了几分醉意。
他没在意对方的避而不答,只是说:“我睡不着。”
缓过劲来的源雅一皱着眉打量站在白砂地上的无惨,语气中带上些许责备。
“你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还不套件厚点的羽织?自己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足袋那层薄薄的布料起不了什么御寒的作用吧?
无惨可以说是赤脚走过来的。
他好歹还穿了双木屐。
鲜少被人这么……训斥,本就易怒的无惨眉间控制不住地飘上怒意。
他沉声说:“在你看来,我的身体仍然和当初一样脆弱是吗?”
源雅一还当他是那个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病秧子!
可如今的他,即便一夜不睡,在外面吹上整宿的冷风,也不会病倒。
那个医师的确有点本事。
自己的身体在那一碗接一碗的苦药中渐渐转变成了另一种……更为完美的存在。
他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也不会觉得饿。
不眠不休也不会累。
就像源雅一一样。
他早就不是那个病恹恹的、只能躺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的废物!
源雅一为什么还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看他?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是不是也像那个老头儿一样,觉得我活得不长久?对我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高高在上的你对将死之人所施舍的怜悯?”
无惨猛地拽上源雅一右肩上的衣服,梅色虹膜的愈深,像团擦不掉的血。
浓黑的夜色总能激发人心底最为隐秘、不可说之事,长久以来沉积在心底的郁气像是突然找到了个宣泄口,骤然爆发。
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角度提醒他自己命短这件事。
无惨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动了杀心。
源雅一满头疑问,这么大一口黑锅扣下来,他竟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将其掀开。
“高辻在真说了什么?”
无惨到底解读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高辻在真白天说的话,应该没任何问题吧?
“他说了什么,你没听出来吗?”
无惨气血翻涌,喉间腥甜一片。
“他说我生命短暂,无法长久地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