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双眼红得几乎要滴血,他缓了半天都没敢翻身调整一下姿势。
因为只要自己一动,骨头连带着附在上面的血肉都在疼,很难受。
族里的父母说不上喜欢他,但也从不曾差了他任何待遇,周围也是侍从环绕,夜里都有专门的人守着他。
他长那么大,除了这具病恹恹的身体带来的苦楚外,就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
不可否认,无惨这一刻非常、特别、十分想杀了源雅一。
“咳咳咳……”
怒急攻心之下,气血翻涌,他又忍不住呛咳了几声,脸色更苍白了。
缓过劲来后,他只能侧侧脸,将其埋在柔软的被褥里。
清晨的温度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是寒凉,但他却觉得又热又冷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
他生病了,还发了热。
自从喝了那个医师给的药后,他鲜少生病,甚至近两个月只是咳嗽几声,就已经算是比较厉害的了,先前陪着源雅一在茶室里坐了一夜他都没觉得有什么,还很有精神。
这回只是这一个晚上……
无惨的眼底肉眼可见地浮上一丝惊恐,甚至有点后怕。
不敢想象要是多来几次的话……
怕不是活不到源雅一为他找来不死药的那天,就会先死在这张榻上。
眼下无惨后悔了。
会死的,会死的!!
他怕自己真的会死。
更可怕的是,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实在是热得不行的无惨将脑袋探出被窝,但脖子以下的地方依然被裹得严严实实。
余光瞥见软枕边上似乎放着两片什么东西。
“?”
那是什么?
他勉强伸出一只手,摸到那两件小玩意儿,准备拿近了点看。
余光蓦然瞄见边上还悄无声息地站着一小只团雀,正歪着小脑袋盯着他看,铅黑色的脚踩在洁白的褥子上,异常明显。
无惨盯了一会儿,才从那对和源雅一一样漆黑的眼睛认出来是小一。
他哑着声说:“谁给你染色了?”
先前的小一整体纯白,只有一只翅膀是茶褐色的。
而站在他枕边的这只,背脊到尾羽呈黑色,肩和腰点缀着些许秸秆色的棕羽,羽翼上则分布着银白的色斑。
颜色看似混杂在一起,但异常协调,也不知道是怎么染的,左右两边居然对称。
这么一改,他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那只不懂事的蠢鸟。
“……啾。”
雀鸟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无惨看,像是要将对方脖颈上斑驳的暗红色块映入眼里。
可惜黑玉般的双眼从不映出任何光点,里面竟罕见地划过一丝心虚。
无惨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扫了雀鸟两眼,没发现什么才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自己手里捻着的那两根玩意儿。
首先看的是颜色深沉的那根。
玄黑的色调在微熙的晨光下折射出好看的粼光,似虹彩织锦。
而下面的那根纯白无瑕,乍一看像是有金色的光辉在上面流动。
——那是一黑一白的两根长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