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细缝。
源雅一侧眸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清亮的眼睛。
有些意外。
是个很年轻的妇人,裹着头巾,围着方布的腰部滚圆,一看就知道有小宝宝了。
源雅一怀疑对方可能还没有他死去时的年龄大。
她单手撑着腰,另一只手环着一个看上去有点分量的木盆从外面走了进来,起先还没注意到盘坐在屋子里的源雅一。
“欸?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诗惊喜地叫了一声。
源雅一摇摇头。
“呃……没有,非常感谢。”
他还没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端着那么沉的东西走来走去,当即上前,保持着合十的距离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木盆。
里面装着一些他不太认识的薯,不是很大,满满地挤了一盆,长得有点像紫薯,但里面是白色的。
“这位夫人,手里这个先交给我吧!”
诗并没有拒绝,道了声谢。
出于基本的礼仪,源雅一只扫了对方一眼便半垂下了黑色的眼睫,避免与诗正面对视。
无论在哪个时代,盯着女性看都是极其不礼貌的行径。
尤其是源雅一还在平安京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已习惯了和贵女们见面的时候,中间隔着一层又一层的几帐。
“那个……我……不好意思叨扰了。”
说完这句话,源雅一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他默默坐到炉火另一边,大大方方地拉开一个更远的距离。
“没关系,你突然倒在树下,吓了我一跳呢!还好缘一今天在家,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山。”
诗刚说完,原先半合的门再次被推开。
身着红色羽织的俊美青年步入,行走间腰间牢牢挂着的一根小笛子随着一起晃动,头发和眼瞳皆为深红色,额角的焰状斑纹相当独特,整个人宛若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
神奇的是,那双沉静的深红眼瞳却如清冷月色般平和安宁,没有任何面对陌生人时该有的审视。
源雅一忽然觉得整间屋子变得暖和起来了,夜凉顿时散了个干净,四周的空气中弥散着干燥的暖阳味。
看对方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个剑士或武者,步伐很沉稳,吐息不疾不徐。
缘一温吞地眨了一下眼睛,对着源雅一轻轻点点头,算是一个简单的招呼。
“缘一,继国缘一,这是我的妻子——诗。”
说起自己的妻子时,平静的双眸像水面一样泛起了圈圈涟漪。
源雅一下意识自我介绍,但也仅仅只是名字。
“源雅一,缘一先生、诗夫人夜安。”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诗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缘一身边。
自我介绍完后,气氛略微凝滞。
双方都不是什么健谈的人,况且距离他们认识还没多久,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
诗看看缘一,又瞅了瞅源雅一,或许是他们俩的表情太过严肃,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个,谢谢你们……救了我?”
源雅一当时只是想睡会儿,但没想到碰上两位好心人了,没让他夜宿在外面。
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脸上糊的那些血渍被弄干净了。
那些妖怪跟不要命了似的,非得追着他抢四魂之玉,厮杀间身上多点血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