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她能听见这样一句话,在那段只剩她一人对抗漫长黑夜与孤独的道路上,哪怕只有一个人说出了这句话。。。。。。好在她挺过来了。
是啊,她已经挺过来了,还在怕什么呢?
清醒的意识复苏,她从温暖中渐渐抽离,下一秒不自觉红温起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没关系,你要是累了我就先送你回去。”顾森若无其事地退了两步。
“那怎么行?”夏星眠重新瞥了一眼急诊室,转身在等候区坐下。
四舍五入这祸是她闯的,没有叫别人背锅的道理,现在也只好祈祷老人家平安无事以及。。。。。。家属不会无理取闹。
顾森也挨着她坐下,此情此景还真是有些微妙。
“她见到了吗?”夏星眠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刺激到她心脏病发作,一会家属问起来也好解释清楚。
顾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解释道:“所谓造梦,其实就是在人半睡半醒的时候,把他记忆里的某些片段加以强化,这和你主动回忆某人某事是一个道理,只是外部的作用能使它更成体系,更加清晰。你会觉得有人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看你,实际上是有一些碎片化的记忆被你遗忘了。目前为止,我的技术只能实现相遇,做不到改变。”
“改变?”夏星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好比让他真正在她的记忆里活过来,能和她对话,陪她做一些事,甚至可以有肢体接触。。。。。。”顾森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夏星眠并未察觉到他的举动,一心扑在他的解释上。如果真的可以改变,那岂不是真正圆了人们无法重逢的梦?横跨两个世界的人聊天、拥抱、去做他们没有来得及做的事,那和短暂的起死回生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上去很不错,对吗?”顾森似乎看穿了夏星眠的心思,“可总有一些执念太深的人。。。。。。会不愿意醒过来。”
夏星眠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是老奶奶自己沉浸在和老伴的回忆中不愿意出来,最后恐怕是顾森强行切断,老伴的再度离去刺激到了她。
偏偏她还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
夏星眠抬手托住额头,反复考量着措辞,得亏刚刚录视频的时候她多问了一嘴,只是不清楚这份权重能不能撑起她的解释。
其实她很怕解释,她不知道该站在谁的立场上去解释,低声下气的求原谅者往往被不屑一顾,陈述事实的中立者往往不被信服,要是态度冷硬一点还会被扣上恶意惹事的帽子。
自从高考完离开爷爷奶奶的小山村后,她用了七年时间学习说话,学习说别人爱听的话,本以为量变终能引发质变,可每一次开口前她都改不了背稿子的毛病,每一次说完她都要复盘,说不累是假的。
两个小时后,老奶奶的家属终于匆匆赶来,来的是她的小儿子和儿媳妇,夫妻俩看上去还比较平易近人。
夏星眠刚想起身,顾森却先她一步迎了过去。几秒的错愣后,她连忙跟上。
顾森这个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人竟破天荒地揽下了令夏星眠都头痛不已的活,他的话术如此之密,以至于不管是家属还是夏星眠都插不上话,可听下来又好似顾全了两方,至少她没有看到两位变脸,甚至都没来得及拿出所谓的证据。
“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才会出现这次意外,老人家的医疗费用我会全部承担,后续如果有其他需求也烦请联系我。”
没等夏星眠反应过来,女人忽然开口:“你说得轻松,万一我妈出了好歹怎么办?你说的是什么邪乎东西?有证明吗?能上市吗?听起来就是黑科技!我要去告你!”
那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没想到说起话来咬牙发狠,而顾森只是迎着她发怒的神色淡定回应:“如果您想走法律程序我也没有意见,该有的证明我都能拿出来,至于老人家的诊断记录就要烦请两位自己去和医生沟通了,毕竟如果是我负责的话你们可能也不会相信。”
“你。。。。。。”女人霎时泄了气,想来也是个明白人,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一旁的男人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面色蜡黄,脸颊瘦削,有些无神的双眼下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与红润的妻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四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站在走廊上,又过了十几分钟,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男人第一个冲了上去。
听到医生说病情稳定住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顾森,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夏星眠也已经习惯了,她只是依旧惊讶于他刚刚的表现。
在如此突发的状况下那样冷静、理性,甚至还有点拿捏人家心理的感觉,这。。。。。。夏星眠忍不住去看他。
【叮!检测到您的任务已完成,现金奖励800元】
拜托!她现在哪还有心情管任务完不完成啊?差点没保护好脆弱的小心脏。
“你刚刚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对吧?”女人的语气缓了几分,“我们工作走不开,两个嫂子又嫁到了外地,这段时间要给老人请个护工。。。。。。”
“费用我来承担。”没等女人说完顾森便开了口,“如果您放心的话,也可以由我来联系护工。”
女人轻微点头,打算拉着男人离开,几乎同时男人疾步到顾森身边耳语了几句,之后两人便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