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给梁二舅的那位幕僚,田先生。
田先生原是梁老爷子的幕僚,已经是五时的人了,儿子已中举、孙子已进学。
梁老爷子留守南京之后,他原打算回家含饴弄孙的。奈何漂泊许多年的梁二舅突然回归参加科举,梁老爷子要他留下,给次子做左膀右臂。
田先生在梁家待了二十年了,梁老爷子与他有知遇之恩,这个要求没法不答应。
结果,梁二老爷不仅高中,还点了庶吉士,他就在南京等了三年。现在,梁二舅选择留馆。留馆也需要幕僚,和外放不一条路子就是。
这对田先生来说也不是事,南京还是京都之际,田先生跟着梁老爷子在京城待了整整十年。现在,从辅佐老子到儿子,还是打辅助的那种,田先生做得游刃有余——梁二舅日常还要去衙门,他只需要晚上伺候主子,白日里了解下京都变更就好。
那些人泰半也是他熟悉的。
比如都御史刘家,嗯,比从前更贪了。也是厉害,到哪里都能贪。听说陆家和他家有点龌龊,小证据搜一搜,没准哪天用上;比如李时勉,嗯,还是那么臭,臭到自己进了大牢。对比之下,外放到贵州的顾御史就优秀多了;还有太子府旧人……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田先生把京城摸了个七七八八,开始懒散度日,让吴先生都嫉妒的那种。许仲山发现了这情况,窥着间隙去见陆通,问陆通:“那位田先生,我能不能也跟着他学一学?”
陆通疑惑地说:“那位不是只擅官场,尤其是京城之势么?”
许仲山颔首,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和他学。外放之后,天高皇帝远的,京中无人不行,京中只有一人也不行。”
信息来源于多方面,不能偏听一方,即使那人是你的舅兄,也不行。
这是许仲山心底没有明言的想法。
陆通认可他的话,便又在休沐之日,带着金银之俗物、带着古籍的手抄本,送到了田先生跟前,央他抽空指点许仲山一二。
再梁二舅点头后,田先生应诺。
吴先生悔之晚矣。
这时,已进腊月,李蕴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而顾籍的位置稳得紧,往来顾家的人就很多,江荻时常过去帮忙。她走哪都带着江芙,不特意介绍,也不隐瞒。有人问,她就说句:“这是我养父的独生女,我一手带大的妹子。”
关系绕了些,但是很多也都知道了江荻有这么个妹妹。
若是陆通有顾籍这地位,那么,江芙还可能被人关注。
可惜不是。
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江芙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不过,江荻事先和她打过招呼,她也就没放在心上——来顾家送礼的人,的确都是她高攀不起的,那就没什么好难受的了。
这一日,有顾籍下属家眷来送年礼。
顾籍下属女眷,一样是江芙高攀不起的存在。她便默默坐在南炕上,像个丫鬟一样做着针线。她做得安宁,有人不叫她安宁。
“江二姑娘。”来人重重咬着“二”字。
“是你。”江芙抬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