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你得先去粮油杂货的铺子把这些东西买全。”沈芊橙拿了几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些什么,“然后再去郊外的窑厂买齐我们需要的粥盅。”
她将写好需求的两张纸递给云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昨日我已经拜托阿卓他们去坊市街巷和定了吃食的学子们说好,科考那日直接在贡院门口凭食条领取食盒,今日也和预订的学子说了。”
她嘱咐道,“明日若有人问起,你和秀娘只说,去贡院领取更加方便。”
“是,娘子,我这就去。”
云苓接了沈芊橙的活,和秀娘分头去了。
沈芊橙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今天她不打算开晚市了,得养养精神。
“累了?”谢玄问她,将人带到桌旁坐下。
“有点。”沈芊橙看着身前厚厚的预订登记本,不禁问道,“谢郎君,你说,我是不是太较真了?”
“明明已经有很多订单了,何必这么仔细,张记就算抢,又能抢得了多少。。。。。。”
她从卖吃食的第一天就注重口碑名声,为的就是和其他酒肆相较量时,不落下风,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春闱的订单也能赚上不少。
谢玄沉默半晌,“不是较真,而是负责。”
“春闱对读书人来说,是头等大事,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多少人为得就是这一天,你做的吃食至少让他们不必因食物而烦扰,这对他们来说已然足够了。”
沈芊橙愣住了,她都不记得为什么要想这法子留住食客了,没想到这个神色淡漠,言辞简洁的人,心思这么细腻。
“是吧,这很重要。”沈芊橙看着谢玄轻声道,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忙碌的时刻在春闱前一日正式打响,食肆的后院灯火通明。
沈芊橙说要熬夜的话斑点没有打折扣,从前一日戍时末到科考当日丑时,灶间的火就没有熄过,六个临时请来的帮工在沈芊橙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东边的蒸笼架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定胜糕,两个妇人用特质的竹夹小心的将一个个糕体取出放在铺好油纸的竹匾上冷却。
西边是已经放凉的状元饼,另有两个妇人专门检查每一枚饼,确保没有破损。
最后的包装是云苓和秀娘在做,旁人沈芊橙总归没那么放心,两人按照之前学的,将吃食按种类分好装进特制的食盒里,第一层是定胜糕,第二层放状元饼,最重的及第粥放在第三层,不易倒也不易撒,每个食盒的盖子上,都用红纸贴着预订人的姓名和住址。
沈芊橙穿梭在后院和灶间,不时停下来脚步仔细观看制作的工序,她的味觉在此时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既能尝出豆沙馅在翻炒过程中的变化;又能从糕点散发的香气中调整蒸制的时间;甚至能从粥料的香气中判断哪一种可以直接出锅,哪一种还要再熬煮半刻。
“孙大娘,这一笼可以了,再蒸就得发黏了。”
“赵婶子,那锅豆沙再炒半盏茶,现在还有点湿。”
“云苓,装完粥料之后试一下,盖子要按紧了,不然路上一颠簸怕会洒出来。”
她的指令清晰有明确,大家虽然忙的脚不沾地,心中却没有多少慌乱,只有对订单快要完成的欣喜。
寅时过半,所有的吃食都分装完毕,将近七百人份三天的食盒整齐的码在后院,沈芊橙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走到井边打了盆水,洗脸醒神。
“娘子,阿卓他们到了。”
云苓带着几个脚夫进来,他们看见满院的食盒具是一惊,“沈娘子,怎么,这么多?”
“这是所有订单三日的量。”
沈芊橙展开简图,“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分五批送去贡院,卯时过半必须到贡院汇合,我们得留足学子取食盒的时间。”
“好。”
“知道了。”
沈芊橙看着所有吃食装车完毕,又挨个检查了每一辆车的固定情况,食盒的摆放是否稳妥,确认无误,才让他们依次离开。
确认没有遗漏,沈芊橙坐上最后一辆车,运送最后一百多个食盒,车轱辘快速碾过青石板路,清早的冷意让她不自觉拢了拢衣襟。
“沈娘子,您说,那些学子吃了您的点心,真的能考中吗?”和她一起运送食盒的是脚夫里年龄最小的一个,问的话都带着些天真稚气。
沈芊橙愣了愣,随即笑道,“吃食只是吃食,能不能得中关键不在吃了什么。而是考学的学子,学问如何。”
小孩嘀咕道,“可是大家都说,您的点心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