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山里拐了几圈,离开村口,回到寨子门前,身后的那东西明显离得距离也远些了。
显然,祂不敢跟到寨子里来。
江时宇松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夏芙,发现她同样面色凝重。夏芙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那张明艳的脸都收敛起来,依旧锋利,但不再张扬外显。
“不能再拖,你尽快把样本和发现带回去。”夏芙对着江时宇这样叮嘱。
“啊?那你呢?”江时宇声音都发紧,刚刚的赶路的匆忙让他的喉头有些发干。
“不用管我,你先回去。”
江时宇抿抿嘴,但最后还是乖乖照办。
他的确很担心夏芙的安全问题,但他更明白自己只是初出茅庐的执务新人,而夏芙更有经验,自己该服从安排,不能拖团队后腿。
夏芙似乎也看出江时宇的担心,于是继续解释道,“泽水困……布下此局的人绝非庸手。破解之道或许就藏在致命遂志这四个字之中。我要再勘测一下,找到那个致命的关窍,或许就能找到破局关键。”
话已至此,江时宇没有继续拖延的道理,朝夏芙点点头说好,快步拿着东西回堂屋与杜若、许白敛会合。
夏芙则转身向外走去。
=
火塘里的火必须一直添柴才能维持,跳动的火焰将人影投在墙壁上,仿佛皮影戏一样。
江时宇带回血雨样本和泽水困的卦象结论,进一步印证了之前的猜测。对手不仅精通玄学手段,更对霖城当地的地理、气候乃至人心有着深入的了解和研究。
那半瓶暗红色的液体被许白敛谨慎地接过,置于他的工作台一角。
他先用试纸初步测试,pH值显弱酸性,并无强烈的腐蚀性或剧毒反应。又滴了一滴在载玻片上,置于显微镜下。他观察片刻后得出结论,“不是血,没有细胞结构物,有矿物成分。”
闻言,江时宇也松了口气。
镜头下,红色的液体中悬浮着无数极其细微的颗粒,以及一些非天然的、结构规整的化学染料颗粒,还有一些难以立刻辨明的、带有微弱能量波动的有机质残留。
“人为调配的痕迹很明显。利用了空气中的水汽和凝结核,混合了这些物质制造出血雨的效果。其中可能还掺杂了极微量的致幻成分,能无形中加剧接触者的心理恐惧。”
=
杜若的工作台上,摊开着竹简的高清扫描件打印图,旁边是连接着各种附件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分析软件界面。
她已经持续工作了很长时间,面容带着淡淡的倦色,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
光谱分析、墨迹成分比对、纤维老化模型……
这些技术手段已经强有力地指出了那不详的语言是被篡改的可能性,但要达到铁证的程度,还需要更直观、更确凿的发现,最好是能锁定篡改手法甚至指向篡改者的特征。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卷《迁陵水文志》的数字化影像。
竹简古旧,字迹是古老的秦隶,大多记载着当时的水文变化、气候现象和部落迁徙之事。
而“丙子年大疫,举寨凋亡”这几个字,突兀地夹杂在其中一段关于风调雨顺的记录之中,显得格格不入。杜若尝试了各种图像增强技术,试图让篡改处的墨迹差异或笔画叠加痕迹更加明显。
效果有,但似乎总是隔着一层薄纱,无法触及最核心的证据。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旁边许白敛工作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瓷瓶药罐。
忽然,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墨……古代墨汁的成分复杂,除了碳粉、胶料,还会加入各种药材、矿物,甚至朱砂、金粉等,以达到防蛀、增色、乃至附加某些特殊意义的效果。
不同的配方,对不同试剂的反应也会不同。
篡改者即便使用了仿古墨,其配方也必然与原始墨汁存在细微差别,这种差别在宏观上难以分辨,但在特定的化学或能量刺激下,或许会显现出来。
“小敛,”她转过头,“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药液,性质相对温和,不会损伤竹简纤维,但又能够与不同的墨料成分产生差异化反应的?比如根据不同胶料或矿物成分,产生不同的渗透、显色或能量消散效应?”
许白敛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研磨好的鬼箭羽粉末与米醋进行调和,闻言停下动作,沉思片刻。
“温和的试剂……有。几种植物提取液,比如用无患子果皮熬制的弱碱液,或者用茜草根萃取的酸液,都对不同金属矿物成分敏感。还有一些特制的显影药水,是用来处理某些隐秘药方或符咒文字的,原理也是利用能量共鸣下的微光显现。我可以调配几种试试,浓度都会控制在最低,确保不会对竹简造成损伤。”
“太好了。需要多久?”
“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