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统计完两边的比分,得意洋洋地冲着他唯一看得起的人道,“自云,差三十分,你就算全部中了红心也就和我打平,做不到的,我还没看过人拿三十分呢——你还是早早认输东巷请······”
状元郎“客”字还没说完,楚自云就拉弓引弦放飞了箭矢。
“三十分!”计分人把铜锣敲得震天响。“全满!”
沸腾的人声里,少年将军一身华服抱着弓弦,向状元郎挑眉,“那是你没见识。”
“······滚”状元郎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
犹在耳畔的满座喝彩声隐去,侍卫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刚从池子里捞过人的人湿漉漉的,冒着寒气。他的发梢还在滴水,素白的衣裳贴紧了他的身体,勾勒得有些单薄,脸色苍白剔透,只有一双漆黑润泽的眼睛带着透彻的凉意,沉静地盯着他。
像是等了许久还未等到他上前,楚自云微微扬首,清逸的五官应显淡漠出尘,那股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肆意却从眉眼间生长出来,破掉沉静,让他看起来像一柄出鞘的锐气逼人的利剑。
“来?”楚自云唇边挑起一抹笑,声音懒散。
……虚张声势。
楚自云的体力绝对不够他消耗的,侍卫不再犹豫,拔剑逼近。
挑战一个强大的对手总是令人愉悦的。
更何况这个人是楚自云,是曾经的京都神话。
更何况楚自云此时的状态奇差,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应该——能杀了面前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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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执枢瞧着那个小侍女背着董妃跑进了梅妃所在的含香堂。
浣尘池里他要救的人得救了,那他自己呢?
冬桂枝桠交叠,杂着白雪阻挡视野,梁执枢看不清那边发生的事。
而不远处,正有一队身着侍卫服饰的人往这边赶。
她“啧”了一声,勾着檐角跳下,撑了一把宫墙翻进了冬桂园。
楚自云偏头错开再次直逼面首的锋锐寒光,把代表四皇子侍卫的腰牌塞进他的怀里。
失了重心的侍卫向后方的浣尘池倒去,他干脆借着这个姿势把剑狠戾地挥回来。
楚自云两指下压他的手腕卸掉剑势,剑身划破空气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他神色淡淡,拧着侍卫的小臂折过去“咔嚓”一声脆响,侍卫面目扭曲,从喉咙深处挤出“啊!”的一声痛呼,剑芒划过楚自云的肩头割出一丝鲜红。
楚自云像拎着坏掉关节的木偶肢体一样拎着侍卫的小臂,把侍卫手上还握着的锋寒的剑精准地送进他的身体,贯穿了他的心脏。
侍卫大睁着眼睛目眦欲裂,他在心口传来的冰凉剧痛中拼命挣扎,嘴唇不断蠕张着,楚自云垂眸俯视着他的身影连着白蒙蒙的天却不可避免地离他越来越远。
“噗通!”
溅起的浣尘池的水花扑上楚自云的身体,他却没法再感到冰冷刺骨,相反,他觉得舒适。
无法忽视的热意一阵阵磨软他的呼吸,天地明明白雪遍布,他却觉得身在蒸锅一切都是热腾腾的。
面前之前折磨他的一池冷水,在此刻仿佛变成了唯一的透风口,能短暂地给予他呼吸的权力。
楚自云喘了口气。
汛期……提前了……
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