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叫声针一样贯入原昭的耳朵,她心口猛然一刺,紧接着传来密密麻麻的灼热痛感,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她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下去。
“原昭?原昭?你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寒玉床上,寒气顺着脊背爬上来,慢慢抚平了她胸口灼热的痛意。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掀开床边云雾一般层层堆叠的纱帘。
似乎有两个人在屋外争吵,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所以,这就是你背着我将她接出来的原因?”一道女声冷冷地说。
“哎呀,这不是想着她在冰山下待了两百年,应该能够压制住魂毒了嘛。”有些粗犷的男声无奈道。
“哼,她身上中的是世间剧毒,无药可解,一旦受到任何情绪的刺激就会复发。你当真以为,仅凭极寒狱的冰山就能把它化解?”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冰山底下待着吧!”
“从明日起,送她去极寒狱督刑吧。”
“督刑?”男子一惊,“这怎么可以!在极寒狱督刑的要么曾经是恶鬼,要么就要有七百年以上的鬼龄,她才不过两百年,去了会送命的!我不同意!”
“我是她师傅,这事由我说了算。”那女声冷哼道。
“嘭”地一声,男子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你别以为你是孟婆,我就奈何不了你,我告诉你,你……”
“师傅,殿主。”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我去。”
纱帘朦胧,不知是谁,轻轻地叹了一声。
面前景色又是一转,一位判官站在她面前,双手举过头顶,递上一副卷轴。
“原大人,该行刑了。”
行刑?要行谁的刑?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双手便已接过卷轴。判官直起腰,转过身,将手臂重重挥落。
“带上来。”
刑架两侧的转轮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缓缓吊上来一个枯瘦的身影。原昭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那人赤裸着上身,上臂长如猿猴,右胸上有一大块疤痕。她忽然觉得,这个魂魄似乎有些熟悉。
判官抖开卷轴,开始宣读罪名:
“……温如山,犯玩忽职守罪、贪污罪、罔生罪、谋逆罪等十大罪行,……”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突然抖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来。她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凡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右眉眉锋上斜了一道伤疤,直入额角。
原昭愣愣地盯着他眉锋上的伤疤,那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胸口隐隐泛起疼痛,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记住他,记住他。”
忽然间,那人的目光清明了一瞬,双唇颤抖着,发出“嗬嗬”的声响。
判官恍若未闻,继续宣读卷轴上的判决:“奉天之命,特罚其在十八狱中轮刑,永世不得超生……”
“阿……阿……”
那人痴痴地盯着她,嘴唇微弱地一拱一合,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原昭不自觉地着急起来,想近一点,再近一点,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可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时辰已到,行刑!”判官啪地合上卷轴,大声喝道。
“行——刑——”
宣判声波涛似地向四方滚滚而去,那人悲戚地朝她望了最后一眼,落下一滴浊泪,瞬间凝成冰花。
“阿昭!阿昭!”
虚空中忽然响起短促的拍门声,似有人大声地唤着她。原昭猛然惊醒,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闭了闭眼,起身披衣。
走了几步,又折回去从柜中取出几颗巴掌大小的火灵珠,这才快步走过去,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