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抑怒火,双手撑在案上,“我写信时已经斟酌再三了,方才也有对你关心,你还想怎样?像过去那样讨好你么?你休想!”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狠厉却又透着狼狈,“你别以为我会疼惜你,你病恹恹的样子,我没有兴趣而已。但你要是骗我,你知道下场。”
气氛有些僵。
半晌,王女青道:“阿渊,永都的贵女们,昔日为何对你趋之若鹜?”
桓渊一怔,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想了想,没好气地说:“我怎会知道?我又不认识她们,一群疯子。你就知道看我笑话。”
王女青道:“我并没有看你笑话,相反我很羡慕你,替道陵羡慕你。我那时甚至想,道陵总是沉默,会否是因为阿渊你太过耀眼。”
“你现在知道他为何沉默了?他那是心里有鬼!”
提及往事,桓渊气得不行,“我耀眼还成了我的错?”
王女青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年少无知。夫人那时一直说,阿渊你长得好看,舞跳得好,出身桓氏,受陛下喜爱,前途无量。”
桓渊冷哼,“那又如何?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玩物。”
王女青道:“并不是,你要我说多少遍。但我今日不想与你纠缠这个。我只想说,我看到扶苏,经常会恍惚,想象如果没有那件事,你现在会是怎样的阿渊。”
话及此处,她抬起头,目光在桓渊脸上停留许久,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我甚至还想过,如果没有那件事,陛下大行前对我会是何种安排。陛下其实想让我快乐些,他知道我后来一直很沉重。”
闻此,桓渊沉默了。
片刻后,他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陡然发怒,声音却在颤抖,“你是否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是否清楚此话的后果?”
王女青道:“我顾不上了,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我不能再承受压力,不能再承受你的敌意。我一承受不住,就会生病,我生病了会误事。”
她眼神恳求地看着他,“我已经生病了,阿渊你对我好些。”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桓渊恨道,“但你既然求我,”他顿了顿,“你要什么?”
王女青让他坐下,坦承自己已下令全军转入守势,但言明并非坐以待毙,而是为转移主攻之向,欲从蔡袤根基处着手,以钱粮攻心,釜底抽薪。
她说完后,桓渊冷冷道:“所以,你便在此等我自投罗网?”
王女青道:“我只是如你信中所说,静待你归来。”
桓渊道:“你有求于我,果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王女青道:“我还将有求于你很多年,阿渊。”
桓渊审视她,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王女青将面前的热水慢慢饮完。
桓渊起身,拎着铜壶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说:“不好喝,也无甚用处,还是疼。我不要喝了。”
桓渊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并未强求,只是随手将杯子拨开,语气生硬道:“巴郡的蜜橘,最早一批已经熟了。我让人尽快送来些,你暂且忍着。”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补了一句,“原本是想种金橘的,但多年种不好。不过,我不会总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