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先前不是说……”
见她似有几分愠色,司徒靖垂下眼眸,低声解释:“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距今已近十年之久,彼时我尚且年少,与之相关的记忆已然模糊,且此次症状与当年相比略有差异,这才迟迟难以做出决断。”
“症状不同?”
“嗯。”司徒靖点点头,“那时的药力要暴烈许多,且有放大五感之效,服后对疼痛的感知会更为敏锐,但此次中毒却并无类似的症状,不知是否同我吸入的剂量有关。”
江楚禾没有对他的猜测做出任何表示,此时在她脑中盘旋着的只有四个字:放大五感!
放大五感。促发潜能。加速伤愈。激荡气血。
古籍中关于五阳丹的记载又一字一句地在她脑海中重现。
江楚禾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焦急追问:“那你可知……你当年所中之毒是什么?后来又是如何解的?”
当年司徒靖身在牢中,每日重复着被灌药、受刑、治疗这一系列的流程,鲜有神思清明的时刻,按理讲并没有机会得知此毒的具体信息,所幸当时奉命折磨他的紫衣巫女身边还跟着一位弟子,每到动手之前都会为她演示许久。
他记得那绿眸少女曾问起过此毒的名字,而巫女的回答是……
“以五种至刚至阳之物制成的药?”
这不就是五阳丹么?
看江楚禾神情微变,像是惊惧中混杂着疑虑,他又补充道:“因下毒之人是以西绝语称呼此物,我便只能以此直译,据称此物并非毒,而是一种习武之人用来激发潜能的药,所以无需刻意去治,只要在戒断时期能够忍住痛苦,其效自解。那时,我便是如此恢复的。”
所谓“是药三分毒”,如此看来,或许不再给他用药反而更好?
可他今晚突发的新症状又实在不像是能等待自愈的样子……
想起这茬,江楚禾觉得有必要再问个清楚:“你之前中毒时,每到月圆之夜也会遭受今日这般痛苦么?”
司徒靖摇头。
“那你怎么确定此次所中之毒与当年那个是同一种呢?”
对方再度沉默下去。
事实上,若非今晚游走于四肢百骸的刺痛勾起他被囚于西绝的往日回忆,司徒靖还不曾因这两次中毒的症状相近而猜测过它们之间的联系。
直至混沌的意识模糊了现实与回忆的边界,他这才看到被神志封锁多年的记忆之中,那对森寒的碧色眼瞳,与他在越州突袭贼人据点时堪堪照面的一双绿眸逐渐重叠。
可此事若要解释起来,恐怕会涉及太多秘密。
司徒靖有些犹豫。
江楚禾则早就看出他心有疑虑,便又递上一个台阶,“并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身为医者,我不能见死不救,亦不能药石乱投,所以难免要问得仔细一些。若是你有顾虑,不能将细节对我和盘托出,我也能够理解,绝不会借医病之机逼你说出秘密。现下我只问一句,你有几成把握此毒确为你所说的那种?”
司徒靖思忖片刻,不答反问:“有没有可能……我今晚表现出的症状其实是两种毒物叠加影响的效果?”
“你是说……潜伏在你体内的毒物不止一种吗?”
他微微颔首。
江楚禾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实际上,自她推断出司徒靖身中五阳丹起,就一直在古籍残卷中寻找着能与之配伍的其他毒物。
只是归元堂内藏书有限,她几乎是翻遍书房也没能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好飞鸽传书将此事托付给师兄,指望他能借着少庄主的身份,去青囊山庄藏典阁中翻一翻只有他和庄主本人才能查阅的那些禁书。
如今师兄还未回信,因此她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结论,但若问及这种可能性,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么,我有九成把握。”司徒靖终于给出回复。
以他的性子,这几乎可等同于十成十。
江楚禾端起药碗,神色郑重,“若我猜得不错,你所说的那种药物名曰‘五阳丹’,是一剂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巫医秘方,这服药是我根据典籍记载中的五阳丹成分斟酌配伍而成,理论上虽然可行,但未经实证,且你体内或许还有其他毒物干扰,故而我也不能确定此药效用几何。所以……是否服用,得由你自己拿主意。”
她这么做并非是有意要将责任推给病患,实在是现下情况特殊,无论两人的推测是否准确,此番治疗多少都有些“赌”的成分,而赌注则是他的性命。
这个决定自然只能由他来做。
所幸那人思虑周全、从不弄险,定会在三思之后才……
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