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见伀眯了眯暗红的眼眸:“那是怎么了?”
他的耐心已经告罄,若是此人再哭下去,他就将人敲晕了,晕过去,自然就不会再哭了。
幸而姜昀之在被敲晕前说出了缘由,她指向篱笆:“师兄,药材、药材全都被烧没了。”
她难受地垂下眉眼:“都怪我,没有早些摘好,现下药材都烧没了,师兄便没办法治疗脸上的伤口了。”
章见伀愣了愣。
就因为这个?
因为他?
如此愚善之人,还真是让他给遇到了。
他望向篱笆里被烧得只剩下草根的土地,冷声道:“还会长出来的。”
少女不信:“真的吗?”
章见伀耐着脾气胡说:“是。”
他道:“别哭了,太丑了。”
姜昀之:“……”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啊?”姜昀之用手捂住脸,垂着脑袋佯装还在抽泣的模样,其实用手捂住的双眼早就没了故意淌下的泪水,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章见伀沉默了片刻,最终“啧”了一声,轻轻一抬手,篱笆里泥地重新长出草来。
不就是杂草吗,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少女惊讶地一抬眼,泪水一下止住了:“真的长出来了!”
做戏做全套,姜昀之拎起裙裾,跟只小兔一样扎进了篱笆里,兴奋地摘起了‘药材’,不一会儿就摘满了一整个篮子。
章见伀在廊下冷眼旁观。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眼睛里莫不是装了口泉。
少女腰间的环佩在风中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不一会儿,姜昀之提着两个篮子,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跟前:“师兄,药材我都采好了,需要我帮你敷么?”
章见伀瞥了眼姜昀之兴奋到发亮的眼神,又瞥了眼篮子里堆积的杂草:“……”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其中一个篮子:“剩下来的你自己敷吧。”
高大修长的身影转身踏入屋中,只留下一个背影。
姜昀之朝堂屋内问:“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负雪宗啊?”
章见伀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回应她,姜昀之疑惑地侧了侧脑袋,想到章见伀这也算是回家了,也许还要独自待一会儿,不再前去打扰,安静地在廊中就地坐下,处理起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当然不可能真用杂草上药。
姜昀之从乾坤袋里取出药膏,轻而快地给胳膊上涂好药,而后用绷带一圈一圈扎好,做完这一切,灵气耗竭的她太过于疲惫,靠着墙就这么睡了过去,双眼缓慢地闭上。
内堂的居室里,章见伀冷漠地望着墙上的挂画。
画上已经长满了蜘蛛网,如若拂开落灰的网,能看到画上是四世同堂的画像,只不过现在画也坏了,一群人里也只活下来了他一个。
记忆中亲人的长相早就模糊。
也许他一开始杀人是想要报仇,可渐渐地,他杀人的用意早就变成了以杀戮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