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穿洁白无瑕的伴娘服,头发半扎起来,神色温柔,手上捧着一束纯白的铃兰,像个不慎落入凡尘的仙女。
他不禁幻想,总有一天,顾念辞也会穿上那神圣又纯洁的婚纱。
总有一天,她也会言笑晏晏和别人共同祈盼着余生。
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他们接吻,他们可以做尽世上最亲密的事情,可以做任何他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他不敢细想下去,心脏抑制不住地涌上酸涩,甚至不敢再抬头多注视几秒。
害怕下一秒他的想象,就会变成残酷的现实。
顾念辞仿佛察觉到了这边视线,向这边看过来,梁予安连忙侧身躲过,等到婚礼结束宴席散尽,他才从角落走出来。
像个失去控制的木偶,他机械而又浑噩地走向她刚刚坐着的位置。
低头一看。
那里静静躺着一束纯白铃兰。
*
笔记本常年浸在英国湿润的空气里,即使晒干,层层纸张也卷起翘边,再难复原。
“过去”像是一个伪命题,冷静的人假装感伤,执着的人装作释怀。至于游走在执着与转身间歇的,那些微妙情愫,从分寸修辞幻象挣脱后,最不过乏善可陈。
他翻过几页,精准打开书签所在页,一只手轻柔捻起那支书签。
那是一支纯白的铃兰。
纯白的颜色在一片漆黑中还是隐隐泛光。
“我知道你可能还……唉,但是你和念辞姐真的不合适……”
江宇帆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回响。
脑海里子自动地浮现那双不知所主的男士拖鞋,还有顾念辞不为所动的眼神。
气息即将相融之时,顾念辞却别过脸去,低垂眼帘,纤长的睫毛将所有的情绪吞没。
梁予安愣愣看向她的侧脸,心有不甘,手心攥紧,像是在压抑什么。
很快,他自嘲一笑,随即拉开了二人的距离。眼中层层漾波归于宁静,又变成了冷寂黑沉的一潭死水。
他留恋地揉捏着手中的铃兰,几年过去了,即使他用化学试剂泡了好久这支铃兰,但还是抵挡不住时间的磋磨,它边缘处外翻的裂片已经开始腐烂。
枯萎的花瓣,像是在他心里裂开一道裂隙。
五年的时间,足够冲刷一切,足够挣破桎梏。只有他一个人还困在时间长河里,日复一日地刻舟求剑。
裂片不小心勾住指尖,他耐心地一点点收回。
然后无言走向垃圾桶,将它丢了进去。
——
梁予安走后,顾念辞盯着茶几上的两杯水发呆。
他很了解她,随便拿的两个杯子都是她最常用的。
她拿起一杯早已凉透的水一口饮尽,浇灭了那颗躁动的心。
下意识向右手手腕摸去,除却滑滑一片肌肤,什么都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