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过后,她才发现他们这个乐队真是深藏不露。
那个叫文若涵的女孩子,看上去可爱文静,居然是敲架子鼓的。
键盘手聂离,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有种自带的生人勿近的气质,导致顾念辞在和她握手示好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别在意,她对陌生人都这样。”梁予安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轻柔,但不知怎地她莫名感觉有些痒。
最后的就是那个比较沉默的男生,他们乐队的主唱,陆文轩。
确实长得很帅,斯斯文文的,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看上去像是个学霸。
进场的时候,江昱暖偷偷告诉她,梁予安的父亲管他管得严,尤其不喜欢他搞音乐。他偷偷攒了几年的钱加上妈妈和舅舅的资助,才包下这家酒吧,组了同名乐队“Weekend”。
不过他父亲知道后,暴怒,还把他打了一顿。据说打得不轻,他至少卧床了半个月。
梁予安是个倔性子,越不让他搞,他越要搞得起劲。可能是运气好,“周末”酒吧的生意越做越火红,“Weekend”乐队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活动,赢了不少比赛,粉丝也一点点积累起来。
有经济支柱的梁予安更是不用听他父亲的话了,甚至连家都很少回。
顾念辞很吃惊,她知道梁予安脾气不太好,没想到居然这么桀骜不驯。
她被酒吧斑驳陆离的灯光闪了一瞬,听着周围吵闹的声音,下意识皱眉。
这是她第一次来酒吧。
来的时候江昱暖问她喜欢什么?
她却答不上来。
从小她就是最懂事乖巧的孩子,学习刻苦,成绩优越。
“乖孩子”是夸赞,是期望,也是铐在她脖颈的枷锁,荆棘直连心脏,让她喘息都觉得是罪过。
姥姥的眼泪,妈妈的电话,是存放她叛逆、骄傲、懒惰的几个数字。即便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存在,但无论是挂在吊牌上的价格,还是出现在考卷上的分数,都在无形中把她的激情一点点榨干,最后构成她狭隘世界的唯一注解。
一直压抑的物欲,不断磨灭的兴趣,无数次的期待落空,将她鲜活的心无情碾碎,再重新拼凑成空洞又麻木的碎片。
其实她在上大学之后,物质已经不算太贫瘠,可她还是会踌躇,还是会对未知的未来感到焦虑。
她不知道如何取悦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无论是人,还是物。
面前摆了一杯鸡尾酒,湛蓝色的酒液如大海般澄净,在晦暗的环境下泛着似有若无的微光,像是在平淡海面荡起层层漾波。
江昱暖告诉她,这是专门为她点的,度数很低,不会醉。
她在高中时为了省钱和腾出时间学习,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导致落下胃病。大学吃饭也不规律,舍友喜欢喝酒,她好奇,稍微尝了一口,胃里就火辣辣地烧。
她看向那杯静静等待着的鸡尾酒,心下有股莫名的冲动。
理智和欲望在脑中极限拉扯,不断挑逗着神经。
很久,也许只是几秒钟。她的手伸向酒杯,猛然吞下一大口酒液。
入口是淡淡的苦涩,还伴随着点点清香,随着酒液缓缓流入喉咙,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胃里丝丝热意。
不难受,但是这种感觉太过新奇,像是偶然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好奇心将残存理智完全吞噬。
直至耳边传来喧嚣,灯光全射向一处,她看向中央的驻唱池。
梁予安他们的演出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