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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第4页）

青嘉百无聊赖，漫步在摩肩擦踵的大街，脑子不是在放空发呆，就是在琢磨何时能回去。

陆禛指手画脚了一路，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见青嘉这样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听得这么痴迷，果然还是很好奇他。

青嘉：嗯？他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陆禛心声传来，将她拉回神。

青嘉侧过头，这才注意到陆禛今晚没易容，甚至还换了个造型。

只见他一袭暗红交领束腰深衣，暗红锦缎透出珍珠般的光泽。细看之下，领口和袖口以云纹暗花绫点缀，在纷乱灯火中时隐时现。

这通身的气派，给青嘉的第一感觉是，高不可攀的贵。

她再度打量，又会发现陆禛套上这身衣服，宽肩窄腰实在扎眼；以往半散半束的头发，今天也全部用玉冠束成高马尾，矜贵又利落。

青嘉不由感叹：谁家公子哥跑出来了？

就连路人都忍不住停下看两眼的程度，青嘉也不能免俗。

只不过青嘉的打量，直白又不加掩饰：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全是对美色的欣赏。

这明目张胆的举止，显然取悦了身旁的人。陆禛凤眼微眯，琥珀色瞳孔波光流转，自带风流；无声浅笑时，喉结微动，似在漫不经心地诱惑人。

“好看吗？”

下一秒，公子哥将挺拔俊秀的五官凑到青嘉面前，送来一股熟悉的冷冽梅香。

青嘉大方点头，直言道：“当然。”

没等陆禛接话，主街上一阵锣鼓喧天。人群不约而同疏散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五显神游街开始了。”

陆禛护着她退到两边，青嘉视线瞬间开阔，嘹亮唢呐率先抵达耳畔。

声音尽头，一群人皆着尚青色服饰，袖口、领口处，裤脚边配有醒目的红白花纹。他们跳着傩舞一路前行，中间的巫师手里拿着木制法杖，嘴上念念有词。

陆禛看向尽头的队伍，解释道：“除了逢年过节需要给五显神上香，每年秋收的祭祀，大魏人都十分看重。祭司必须跳着傩舞在主街游行一圈，给过路的行人沾上五显神祝福，参加游行的人更应庄重虔诚。”

“行礼吧。”

陆禛戳戳她，随即就将双手交叉，握拳置于胸|口给她演示。

记忆里都是废墟，钢铁碎片和丧尸。此刻，陆禛的讲述，似她偶然拾起的珍稀残籍，将艳丽缤纷的文化符号，轻轻塞进那个黑白灰的世界里。

青嘉愣怔又虔诚地模仿。

待游行队伍来到面前，青嘉才发现巫师身着红袍，红袍编织着形形色色的人面，痛苦就这样在衣服上发出声，头戴由五块绣上神像的五边形布片并连在一起的头冠。

今夜的陆禛格外有耐心，青嘉视线落到什么上面，他便一一道：

“看到了吗，那五块布片上绣的，就是五显神；衣服上绣的，是祈求五显神降临的亡灵。”

陆禛指着服饰上的人面，先一步解答了青嘉新生的好奇：“你看上面的神情……悲怆对吧，那是因为抚州人认为，伤痛不需要避讳；巫师便将这份真实，一代又一代传承了下来。”

青嘉正全神贯注瞧着，巫师倏地头一转，那色泽鲜艳的山魈面具距她不足一尺。

“虫旱涝灾，扫出去；五谷丰登，扫进来。”

“杂疫杂瘟，扫出去；六畜兴旺，扫进来。三灾八难，扫出去；清吉平安，扫进来……”

后面的人紧随其后，各持一样乐器，神色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