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余两个人的呼吸声和按键盘的清脆响声。
明昙清按下最后一个字符,转头正对上梁若景直勾勾的眼神。
后者安静地等着,颈边的领口已经沾了水,有着半透明的质感。
梁若景见她结束,很坦荡地把吹风机递过去,眼神没羞赧也没不好意思:“姐姐,我要蓬松一点的。”
蓬不蓬松睡一觉都要压塌,梁若景认为明昙清吹得好纯属心理作用,殊不知明昙清每次图省事,都无脑开最大风挡,把梁若景的细软发质吹得炸毛。
但是也没办法,明昙清在梁若景心中就是这样全能,是连吹头发都吹得最好的姐姐。
今晚自然也一样,明昙清面无表情地一下按到底,整个书房瞬间充满柔和的“呼呼”声。
姐姐帮自己吹头发的好事不是每天都能发生,大多数时候明昙清都是板着脸,一副很不好说话的样子,凶巴巴地拒绝梁若景很有礼貌的请求。
梁若景闭着眼,颇为享受地指挥明昙清:“姐姐,我认为好像有点烫了。”
明昙清懒得动,说:“这样才能吹得蓬松。”
梁若景果然信了,决定专业的事情留给专业的干,安静地配合着明昙清把头转来转去。
吹头发免不了肢体接触,梁若景坐得放松,毫无防备地微微弓着背,肩膀瘦削。明昙清借吹头发的姿势比了一下,一只手臂就能搂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吹风机风速快,梁若景头发是堪堪过肩的中长发,五分钟就能完全吹干。
细软的发丝此刻被吹得完全炸开,发尾不安分地翘起,头顶一圈之所以还有光清,完全是昂贵的护发素在撑。
明昙清毫无心理负担地四处捏捏,确保完全吹干后轻推梁若景的肩膀,示意对方先站起来:“我去给你拿冰块。”
梁若景才享受了一会服务,马上又要上刑,脸皱得像是刚生吃了苦瓜。
家里常备着冰块,明昙清拎了一袋过来,要是让梁若景自己干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时间,她弯下腰,直接自己上手。
睡衣是棉质,入手柔软,又只有一件,掀起来比下午在休息室轻松不少。
青紫的一道经过热气蒸腾更加可怖,横亘在梁若景细瘦的腰上,仿佛精致人偶破碎的裂纹,让明昙清回忆起曾经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自己抓好衣服,别掉下来。”
“好滴!”梁若景连忙配合地抬起手,手腕内侧的皮肤白得反常。
刻意买大了一号的睡衣袖子随着这个动作宽宽松松地落下来,白皙的小臂内侧赫然印着几条斑驳的划痕。
它们中的大多数已然随着时间痊愈了,只有当初划得最深的两条还保留着,在岁月的沉淀下已然泛白。
说实话,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可在明昙清眼里,它们依旧狰狞,依旧可怖,依旧能够闻到铁锈般血迹的味道。
跟被针扎了似的,明昙清生硬地掰开了梁若景的手,目光少见的有些闪躲:“手放下去,不用你抓了,我帮你。”
她低头,也注意到明昙清被湖水浸湿的衣服。
“你身体不好,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我让助理带你去。”
明昙清点头。
林修竹突然转身,目光调侃:“这边的片场,只有主演的房车里有浴室。”
出画室的路上顺便上个厕所,梁若景刚打算推开隔间门出去,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咸宜,你问过小景了吗?她人挺好的,上次写生还借我颜料。”
哇塞,到底是什么好运气,梁若景心情又美起来了,别人都是听到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她是听到背地里夸自己,幸福!
下一秒,另一道声音响起:“一管颜料罢了,在大小姐眼里估计什么都不是,你还感激上了。”
“而且谁要问她,我感觉画得也不怎么样,孔教授可能被权势逼迫了才这么说的。”
“你的意思是……小景花钱贿赂教授了?怎么可能呢?”
梁若景的笑僵住了。
洗手台前,万咸宜不屑地“啧”了一声,她上周去帮教授整理资料,看到了梁若景的档案。上次明昙清来学校找孔教授商量画廊的事情,也被她撞见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无非是给的钱够不够多。你知道梁若景的姐姐是谁吗?是明晟现在的CEO明昙清。”
“去年3月份,花3500万拍下孔教授那副油画的赵某,背后所属的公司就是明晟。”
听到这里,对面那个同学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