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做并不能让他得到点儿什么,他暂时也找不到意义,但他就是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因为这是他埋藏在内心深处最迫切的想法。
在得知孟昑家出事的一瞬间,江千泠内心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要在下一秒见到孟昑。
如果不是下一秒,那只能是尽快的尽快。
所以他真的在第一时间买到了从维尔曼利飞回国内的航班,从凌晨坐到傍晚,在见到孟昑的那一刻却又完全搞不明白自己正在干什么,于是就只能在孟昑向自己看过来的那一秒匆匆逃匿。
以前还弄不明白的时候,江千泠只觉得自己是抽风了。
好像是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孟昑的笑话,但等真看到的时候,却又从心里找不出半点儿开心激动的情绪。
现在等真正明白过来,江千泠却又什么都不敢讲,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傻得冒热气。
像个憨厚耿直的傻小伙,想给心上人吃上最热乎的窝窝头,等捧着一腔真心烤好了以后,却不明所以对姑娘说“这是我家猪拱剩下的,实在没人吃就给你拿了吧”。
但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去表达,应该去剖白,总不能让自己的感情和这些破事一起烂在陈芝麻烂谷子里。
于是他在沉默几秒后打算要说,但是欲言又止,再次沉默了几秒的时间,再次欲言又止。
给孟昑看得很着急,用力锤了下江千泠的肩膀,命令道:“想说什么就赶紧给我说,扭扭捏捏的看得我烦死了。”
在江千泠这里,孟昑这轻轻一下就跟撒娇似的,他抬手握住孟昑的拳头,坦坦荡荡承认了,“是,那天我来你家了。”
“……覃思宇说你在国外忙别的,回来不了。”孟昑把拳头从江千泠手心里撤出来了,从眼神里能看出来他感觉到的诡异和不自在。
江千泠说:“我那时候确实在国外,买了最近的一期红眼航班回来。”
“为什么?”
“我从国内的媒体上看到DessaTreasures破产,董事长被强制执行。我觉得你今晚上大概是无处可去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所以你千里迢迢回来还是想亲眼看到我无家可归的样子??”
“不是,我回来是因为我害怕这种可能性发生,但你当晚上就去卖金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卖了金子?”
“我不止知道你卖了金子,我还知道你卖画被二道贩子给骗了。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买了你的金项圈,以免你卖个金子还能被忽悠。”
“什么??我的金项圈明明是卖给了一个孕妇,她说这个款式好看,要在以后给她的孩子戴,所以让我不要去金店了。”
“她是我家在东柏一处房产的保姆,隆起的肚子是用棉花填的。”
孟昑沉默几秒,嗤笑一声道:“你可真会编故事,编得我都要信了。”
江千泠云淡风轻道:“我没骗你。你稍加思考回忆一下,十年前一个二十克重的金项圈为什么能卖十八万。金价要是涨到这个程度,地球离爆炸应该也不远了。”
“……”
江千泠甚至能具体说出那个金项圈卖出的价格,孟昑不得不相信了,神色像死水一般沉寂,一时有点儿后悔自己对这个真相刨根问底了。
孟昑移开视线道:“……我以为金子都是很贵的。”
江千泠淡淡道:“倒也没有贵到那样的程度。我应该庆幸这个人是你,要是换个有生活常识的人,在我说要十八万买金项圈的时候就把我当骗子给送局子里了,你甚至还跟着我家的保姆进了银行。”
孟昑装作没有听懂江千泠的嘲讽,腆着脸问:“所以那个项圈现在在哪里?”
“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
“哦。”
孟昑淡定道:“那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你能不能还给我,我拿双倍价钱来赎。你要觉得不值,三倍价格也行。”
江千泠说:“算了吧。”
孟昑移回视线谴责道:“还要四倍你就未免有点儿太贪心了,高利贷都不带这么涨的。”
“……我是说我不缺你这点儿钱,到时候还给你就是了。”
“哦。那行吧。”
孟昑和江千泠两个人表面看起来都很镇定,其实换到代表内心真实想法的精神世界里,两个人的心情都是同样的风起云涌。
江千泠在着急孟昑是不是看出了点儿什么,又着急他会不会什么都没看出来。
孟昑的心路历程就更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