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空时常能听到飞机飞过的轰鸣声,居住在基地、制造厂周围的民众甚至能听见巨大的爆炸声,还有敌军飞机的叫嚣。
整个英国都处在战争带来的恐慌中,但每一个人也都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就像丘吉尔首相演讲中说的,“我们要战斗到底,在任何的地方。”
快到午夜十二点,布兰温还是没等到伯德的电话,在德军进攻英吉利海峡的期间,也没有收到伯德的一封书信。有的时候他会安慰自己,或许没有收到书信是最好的结果,起码那封战前的遗书没有送到他的手上,他的伯德依然在英勇地战斗着。
可是他仍旧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那种无法控制蔓延的恐惧简直比一天开好几个会议还令他倍感煎熬。
突然,那台静默许久的电话响了。
布兰温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接起话筒,他怀着期待,身体激动到颤抖地说:“你好,是伯德吗?”
“是。”电话那头,伯德神色疲倦地露出一丝笑意,嗓音透着倦意和温柔,“是我,亲爱的。”
布兰温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伯德另只手拿着那张合照,珍爱地摩挲着照片中的布兰温,“我很好,亲爱的,不要担心。战时太忙了,我没有时间写信,所以赶着一点空闲给你打个电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我在等。”布兰温心疼地说,“我在等你的来电,不管多晚,我都愿意等。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我等多晚都可以。”
伯德此刻真想用力抱紧为他整日提心吊胆的少爷,“我爱你,我会努力回到你身边的……”
“什么?”话筒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布兰温听不清,“伯德,你听得见吗?伯德。”
他将话筒贴紧耳朵仔细地去聆听,然而回应他的只剩一阵静默,“伯德,伯德。”
他忧心忡忡地呼唤两声名字,里面依旧鸦雀无声。
德军的轰炸机在比金山站上方飞过,瞬间机场周围发生陆续的爆炸,在地面探照灯的追踪下,能发现敌机投放的一枚枚炸弹正往下砸。
“所有飞行员立即升空御敌!”
机场广播在发出命令后顷刻被炸弹击中。
敌机夜袭,挂断电话的伯德跑回旁边的营房,在不断的轰炸中匆匆换上飞行服,地面的颤动将屋顶的灰屑抖落下来,没过一会,飞行服表面就全是烟尘。机场内硝烟滚滚,电路的损坏导致一部分探照灯和照明灯已经熄灭,有些建筑着起火,燃烧的火光直接为敌机指明了袭击目标的方向。
伯德跑向停机的机库,倏地一颗投下的炸弹在前方爆炸,巨大的冲击夹杂着碎裂的石头冲来,他被震开倒地,脑子里一片耳鸣。
“伯德!”
他昏眩地看着扶起他的戈尔丁,闭眼甩甩头,把脑袋中嗡嗡作响的杂音赶出去。
“没事。”
戈尔丁赶紧扶着伯德继续朝机库冲,先坐上战斗机起飞。
德国的轰炸机有计划地进行目标轰炸,在投完炸弹就飞离机场。
就近的空军机场收到比金山站遭受空袭的消息即刻派遣战斗机起飞前往支援,比金山站内能够起飞的战斗机也正在升空。
伯德俯视着火海中的比金山站,通过无线电询问指挥部关乎德军轰炸机的方位。戈尔丁也升空跟上,三十二中队的飞行员中没有受伤的全部完成起飞。
比金山站附近的居民房屋遭到波及,多栋楼房摧毁并燃烧起大火,民众纷纷逃离躲入距离最近的防空洞,随后消防员抵达火场施行灭火。
夜间作战对于空军来说非常吃力,即使有雷达预警和指挥部引导也很难命中敌机,在混乱中能够取得击落一架敌机的战绩已是很了不起。
伯德在与队员及地面高射炮和探照灯的合力下击落三架敌机后,由于机身几处不同程度的受损而不得不迫降在伦敦南部郊外的野地。他推开座舱盖,从里边摔出来,摘掉皮盔,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渍,他捂着腹部偏左的位置,可能是爆炸时迸溅的铁片划伤的,当时他还没什么知觉,以为没受伤。
“伯德!你在哪!”
机舱内无线电传出戈尔丁的声音。
迫降的战斗机倾斜着机身,伯德勉强站起来伸手够到话筒,放到嘴边说:“还活着。”
那头的戈尔丁松了口气,“位置!”
野地上黑漆漆的,伯德没有照明的工具,根本看不清罗盘,他抬头望了片刻星空,将大概的位置告诉戈尔丁,让戈尔丁通知地勤过来。
他则用衣服捂住淌血的伤口,向远处有灯亮的房屋去。
突然失去讯号的电话使布兰温一夜难眠,清晨顾不上吃早餐,穿戴整齐就开车直奔议会大厦,他怀疑比金山站昨夜遭遇空袭,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比金山站是皇家空军重要的军事基地,在夜袭的第二日再次遭受德军轰炸机的轰炸,才从军事医院处理完伤口回来的伯德又坐进飓风战机的驾驶舱中。
确认猜测属实的布兰温内心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做些什么,只能默默祈祷伯德能够化险为夷,活着回来。
“趁着大雾天气,你要好好养伤。”罗纳德捧着餐盒走进伯德的休息室,一边叮嘱伯德注意身体,一边把装满食物的餐盒搁到床头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