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炼狱杏寿郎进来的时候,水桥怜衣正在吃饭。
一看到炼狱,她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没办法,饭呛到肺里了,不咳出来可不行。
“慢一点。”
宽大而又有力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因为是炎之呼吸的使用者,炼狱杏寿郎的体温一直偏高,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手掌火热的热度。青年的声音很沉稳,让人不自觉地去信服。
“抱歉,突然过来结果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慢一点咳,小心伤口,怜衣小姐。”
那到底是谁的错啊?!
水桥怜衣终于把呛进去的东西咳了出来,她用手帕擦了擦脸,很是无语地回过头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蝴蝶忍不是说会帮她拦着他的吗?就这么拦的?
“我绕过蝴蝶偷偷进来的。”炼狱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然后在她的病床边缘坐下,“我是来道歉的——抱歉,怜衣。之前让你担心了。”
水桥怜衣侧过脸去,因为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家伙的脸。
“我没有担心。”她说,“你要怎么样完全和我没有关系。”
“你又说这样的话。”炼狱又笑了一下,“很伤人的,怜衣。”
你这家伙还知道“受伤”两个字怎么写吗?
水桥怜衣把脸扭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总是满脸都写着开朗的大猫头鹰。
“或者应该说……会让人觉得有点寂寞吧。”
他微微敛了笑,这样对她说。
炼狱杏寿郎在微微垂下眉眼,又不太笑的时候,其实和他弟弟看起来很像。
那种相像并不是指外貌上的——毕竟以炼狱家那种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配色和长相,想要在外貌上有所不像还比较困难——而是一种气质上的相像。
和自己的哥哥相比,千寿郎是一个更不自信的孩子。眉尾总是微微下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为某些东西感到为难的样子。和总是表现得异常豪爽、甚至是有点粗犷的炼狱杏寿郎不一样,千寿郎看起来就是一个心思更细腻、也更容易受伤的孩子。
但是,作为同期,水桥怜衣知道,这对看起来大相径庭的兄弟,本质上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炼狱杏寿郎的确更为刚强、更为豁达,也更为坚毅——但是,这并不意味他的心思就不细腻,他也不是真的不会感到难过。
虽然这家伙总有办法克服这些,甩开这些……可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作为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人,她实在是无法不感到心里正在生出一种罪恶感。
……真是让人烦躁的家伙。
水桥怜衣再度别开了脸。
“稍微多考虑一点身边的人吧。”她说,“和我不一样,你是有家人的——至少如果你死了,千寿郎肯定会哭的。”
我才不会哭。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