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黑底红梅羽织的女子深深地伏下身去,额头重重抵在手背上,乌黑的长发滑落下来,遮挡了她这一刻的表情。灶门炭治郎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如此漆黑而黏稠的憎恶与杀意。
“我会用我的方式戳破她的谎言,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那一刻,就连之前放话要华丽地砍下他的头来的音柱,还有干脆地认定他们兄妹都应该被处刑的炎柱,以及一直纠缠不清的蛇柱……都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齐刷刷地露出了“还是别了吧”的表情。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连一边摁着他脑袋的风柱都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说了一声“冷静一点,水桥,我会用我的方式来证明鬼不可能不吃人”,就抓着装着祢豆子的箱子跳到了主公那边。
但是,就算是祢豆子证明了自己,拒绝了不死川的血,从那名女性那里传来的愤怒与憎恶的味道还是没有消失。
哪怕是炭治郎被“隐”的成员带走的时候,也能感觉到那双阴森的眼睛依旧在注视着他,一直一直都在注视着他。
“……好可怕。”
炭治郎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连送他到蝶屋的“隐”的成员都在一个劲儿地说他命好,如果是怨柱大人先到了那田蜘蛛山,那他和他妹妹一个都活不下来,要不是今天在场的柱比较多,他们也活不下来。
“而且肯定会死得超级惨。”
男性的“隐”狠狠打了个哆嗦,女性的“隐”也在一旁用力点头。两个人怕得真心实意,甚至超越了对炭治郎给他们惹麻烦的怨气,让他们一前一后对他叮嘱起来。
什么以后见到那位大人一定要绕道,那位大人对鬼的手段超级残忍,经常把鬼钉起来活着剖开或者碎尸万段,有负责善后的后勤成员不幸目击了现场结果三天三夜没有吃下饭……回想起那时候那名女性身上恐怖的气息,炭治郎对这怪谈一样夸张的描述倒是没有一点怀疑。
“但是,那是有理由的吧?”他回忆着那名女性身上浓稠的憎恨与愤怒的味道,忍不住为差点要杀死自己的人说了句话。
听到他这句话的“隐”愣了一下,身上的氛围低落了下去。
“是啊。”他说,“水桥大人的家人都被鬼所杀害了,她一个人和尸体呆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发现她的人是鬼杀队的培育师,据说她的姐姐原本是那个培育师看中的,要被收为弟子,没想到只是回家一趟就发生了这种事……有过那种经历,会格外憎恨鬼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是这样……”
炭治郎低下头,几乎要为那个人感到难过起来了。
反倒是“隐”很好心地提醒他:“鬼杀队的‘柱’都是长年和鬼战斗在一线的人,他们不会轻易相信‘鬼不吃人’这种话,大家对鬼的态度都很冷峻。但就算在偏激派里,水桥大人也是格外极端的类型。她可是‘怨柱’啊,能用‘怨’作为自己呼吸法名字的人,她有多恨鬼你根本无法想象。你这家伙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冒犯水桥大人!就算只是为了我们!水桥大人生起气来超可怕的!我心脏都停止跳动了!知道吗?!”
“是!!!”
那时候的炭治郎一个哆嗦抬起头来,大声回应道。
……
话虽如此,灶门炭治郎还是对那天的事情很在意。
以至于在和蝴蝶忍聊天的时候,他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阻拦那个人呢?”他看着月光下的蝴蝶忍,“你们是朋友不是吗?”
那个时候,被这个人拦住的瞬间,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波动了,炭治郎有一种感觉,如果当时出手的不是他们两个的话,那个人未必会停手。而眼前的蝴蝶忍,也在那时候发出了有点悲伤又很生气的味道。
“哎呀,这都看得出来吗?你的鼻子真的很好用呢。”
蝴蝶忍笑起来,抱着双膝,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
“虽然我和那个人并不是朋友……不过,还是要阻止她做错误的事。”
“诶?”炭治郎睁大了眼睛。
“男孩你不是鬼,是人类吧?而且也是斩杀了鬼的剑士,我看到了下弦之鬼死去的地方,你在那里一直和他战斗吧?明明只是癸级,面对十二鬼月却没有逃走,这很难得。我认为,你是鬼杀队的一员,那么,保护队员也是柱的职责。”
蝴蝶忍回过头来,对他微笑。
“水桥有时候迁怒得太过火了。斩杀鬼是我们的职责,但是斩杀人类并不是。嘛,虽然可以理解她也不喜欢人类,不过还是不能让她做这样的事呢——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