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井、有树、有戏台还是有庙宇,对于从小在村里东跑西跑的吴淑玲来说,反而比一个不耳熟的名字更好判断。
这位表妹其实是不怎么走动的,大姐也就能回忆个大概。
可究竟是谁,在这段对话里也不是那么重要,大家只是需要聊聊天拉拉家常,打发掉没有客人的时间而已。
吴淑玲没剩多少饼,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收摊回家。她喝掉杯子里的水,到街对面把自己的停在树荫下的摩托车骑过来,隐约觉得骑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蹲下来一看骂句脏话,认命地叹口气,推着它径自进摩托车店,下意识寻找着认识的人,却没有看见陈景铭。
不在就算了,反正这店里人有好几个。
吴淑玲道:“你好,我车胎好像破了。”
有个拿着扳手的修理工:“你等会,我这个弄完给你看一下。”
吴淑玲老老实实地站着,第一次发现这家摩托车店的面积还挺大的。
她以前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会眼神四处跑,忽的对上有点熟悉的面孔,那个“陈”字刚开个头就顿住——主要是连名带名好像有点不客气,不带姓的话,大家又没熟到那分钟。
刚从仓库出来的陈景铭也略过称呼,问:“车坏了?”
吴淑玲小幅度地点头:“车胎破了。”
陈景铭蹲下来研究一下,说:“得拆下来补,你坐一会,没那么快。”
吴淑玲一早上站得是有点脚酸,看边上有凳子直接坐下来,两只眼睛放在摩托车上。
渐渐的,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因为她想上厕所。
她向来都是快收摊的时候才开始猛猛喝水,本来的计划是到家反正有厕所。
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忍得两只手捏得紧紧的,鸡皮疙瘩都快跑出来。
陈景铭的余光全在她身上,很快发现这一点点变化,却猜不出是为什么。
他干活的手一顿,试探性问:“你要不要喝点水,有一次性的杯子,我给你倒。”
这时候还提水,吴淑玲说话都快咬着后槽牙了。
她道:“不用不用,你这还要多久啊?”
能听得出来是急着回家,陈景铭道:“最少五分钟,我刚打的胶,要等它干了。”
五分钟?吴淑玲觉得自己忍不了那么久,说:“那我出去一下,等会来牵车。”
她也是被生理情况逼急了,豁出去问一句:“你们店有洗手间吗?”
原来是急这个,陈景铭快速点头:“有,那扇门后面就是。”
居然有!吴淑玲简直是抓住救命稻草,等上完出来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有什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对上陈景铭若有所思的眼神。
但陈景铭其实在想的是:洗手间还是得重装一下,现在实在太磕碜了。
他当时装修店的时候哪儿都砸了,唯独洗手间没有动,至今仍旧是十几年前的水泥地面,冲厕所得从桶里舀一瓢水。
店里都是男人,当然什么都可以凑合。但陈景铭只要想到吴淑玲可能会有一点点嫌弃这种环境,就没有办法忍受。
毕竟,那是他从十三岁开始就喜欢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