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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高兴的莫过于跟着平安的十几个锦衣卫。
宴月楼与黑虎会之间的勾当被揭穿时,皇帝派来保护平安的锦衣卫仍在陈家住着,这两年基本过着混吃等死百无聊赖的日子。
平安的生活忙碌又简单,从前是家里国子监两点一线,后来是家里内阁两点一线,他们每日只需派出两个人,作寻常小厮打扮,接送平安出门回家即可,陈家伙食好,年节还另有红包,即便日日练功不敢松懈,依然不可避免地长胖了一圈。
再说练功,陈家的前院再宽敞,也不是北镇抚司的演武场,根本施展不开,再不出门放放风,八块腹肌都要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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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迅速地收拾行装,红将军已经被上好了马鞍,先去都察院和北镇抚司开具牌票,然后出城沿官道一路南下。
今天是八月十六,节庆的气氛还未过去,街道上人马车轿川流不息,平安带着尤七、冬青和一小队锦衣卫,走小路避开人群,策马疾驰,一路狂风聒耳,鼓起宽袖猎猎作响。
到豫州,驿路比水路要快十天,他们持有都察院的牌票,沿途可以下榻官驿、换乘驿马。但秋日夜长,夜间赶路十分危险,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保成府官驿休息。
平安打赏了牵马的杂役,请他们务必用最好的草料,照顾好他们的马。
进了客房,冬青生炉子烧热水,打开平安随身的行李,拿出牙刷和牙膏子准备洗漱。
“安哥儿,看!”冬青惊呼。
平安只见几件随身衣物下压着一沓汇票,还塞了一张条子,上面写着“穷家富路”四个字。
平安数了数,真是不小的数目,心里五味杂陈:“一定是我娘给的,我爹没这么多钱。”
“大爷大奶奶对您可真好。”冬青道。
“是啊。”平安看向窗外,万家灯火次第点亮,银盆似的月亮将银辉洒向大地,把院子里照得白茫茫亮堂堂的。
他有天底下最好的爹娘,最好的亲人,最好的朋友,他要保护好每一个人。
平安又摸出了清儿的书信。
清儿在信中说,她的脑海深处有些不属于今生的记忆。
那个记忆里,她也是一个痴迷医道的女孩儿,跟着做太医的父亲去青河县施药防疫。
崇山书院的山长扶危济困,腾出校舍和庭院广场作为“疫坊”,收容了全县八九成的病患,沈太医便带着下属驻扎于此,救治他们。
在崇山书院,沈清儿结识了薛山长的关门弟子陈平瑞,听说他是陈阁老的独子,十岁考入盛安县官学,十三岁到崇山书院拜师求学,但没有丝毫高官子弟的做派,他心地善良、衣着朴素、做事麻利,协助他们救助了很多病患,连抬尸体的活儿都毫不避讳。
到了晚上,病患都睡了,陈平瑞不想打扰斋舍中的同窗,便坐在院中一盏升降灯台下读书。
有一天沈清儿问他,这样日夜不辍地读书,翻来覆去地看那些经史文章,不会觉得枯燥吗?
陈平瑞笑着说:“很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