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盯着雪千山,声音低而狠:“就为了你这条连你自己都不好好对待的命?”
雪千山抬头怔怔望着他。
锁链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聂剑知那双冷厉长眸之中,暗意翻涌。
雪千山觉得对方没有在说真心话。
他突然就想起来,怀灵师弟刚到云穹峰的时候,也是像聂剑知这样,总对他做出凶恶样子。
实则口不对心。
……说起来,聂剑知的生辰,似乎比他小几个月。
这么一想,和宗门里的师弟们,又有什么区别?
雪千山的神情逐渐柔软了下去。
“聂道友,你误会了。”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耐心:“我知道,这次逃不出去。”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令聂剑知眉间折痕更深。
雪千山突然转变的态度,也令他很不自在。
聂剑知俯视着对方,正准备再发问。
雪千山抬起脸,十分平静地看着他:“即便神通广大如聂道友,也无法在带着一个重伤之人的情况下,躲避掉化神期修士的追踪,对吗?”
聂剑知神情微微一变。
雪千山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答案。
“而且,总是令聂道友涉险,我也过意不去。”他又道。
该说的话都被雪千山说了。
聂剑知默了半晌,才皱眉开口:“那你传我过来,做什么?”
“我的本命剑断了。”
“废话,我早就知道。”
“剑断了,我又伤重至此,多半活不久。”
雪千山微微敛了睫毛,阴影盖住血污的眼尾:“聂道友,我有一事相托。”
“你?有事托与我?”
聂剑知顿觉荒谬:“雪千山,你疯了吗?你那么多‘疼爱有加’的同门都去哪了?”
“他们……如今蓬壶这样的形势,都不可信。”
室内光线朦胧,勾勒的雪千山轮廓愈发单薄。
说话间,垂着眸,墨发自侧脸散落,雪白的肌肤上,尽是斑驳的血痕。
聂剑知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千山如此模样,不由微怔。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没有问过对方,本命剑究竟如何而碎。
其实也不难猜。
在这蓬壶中,左不过,是对方最亲近之人所为。
意识到这点,聂剑知心中忽然一刺,胸腔中的闷意愈发膨胀。
他忽然觉得雪千山这模样有些可怜,像是枝头抖落的细雪,指尖一碰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