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游戏大厅”——一个存在于无限流空间缝隙中的奇特中立区域。这里没有残酷的副本厮杀,只有光怪陆离的娱乐设施、来自各个世界的奇珍异宝交易、以及永不落幕的、由规则本身驱动的各种博弈游戏。它是行者们短暂放松、交换情报、甚至进行某些不可告人交易的灰色地带。
此刻,在大厅最顶层的“星穹露台”,一个身影正慵懒地陷在由流动星辉构成的软榻里。
望序(恢复了至高存在形态,规则之耳,星璇眼眸)手中把玩着一杯由“可能性”凝成的、不断变幻色彩的饮品,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下方如同万花筒般喧嚣的大厅。他在这里,并非为了放松,更像是一个国王在巡视自己疆域中某个有趣的集市,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观察与……无聊。
是的,无聊。
恢复了全部力量与记忆,重掌“序理权柄”后,眼前这些曾经或许能引起他一丝兴趣的博弈、奇物、乃至各个世界的秘辛,此刻在他眼中都如同孩童的积木般简单乏味。他甚至能一眼看穿无数行者未来几十种可能的命运走向,这种全知般的视角,剥夺了大部分“意外”带来的乐趣。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在蓝色领域里,大概正因为他上次仓促露面又逃跑而气得牙痒痒的金发身影。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角,望序有些烦躁地用指尖敲击着杯壁,引得杯中液体漾开一圈圈悖论波纹,“该怎么……自然一点……不显得我刻意地去见她呢?直接出现说‘嗨我回来了而且比以前厉害多了’?太蠢了。继续躲在幕后搞小动作?她肯定更生气……”
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情感难题”时,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蕴含着不容忽视的、指向“终结”与“收藏”意味的规则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巨石,精准地穿透了游戏大厅的层层屏障,抵达了他的面前。
一道波动,呈现暗红色,如同冷却的余烬,散发着万物燃尽后的死寂与一种要将一切有价值之物纳入“收藏”的贪婪。另一道波动,则是灰白色,带着时间腐朽的沙沙声与命运线被强行掐断的尖锐感。
两股波动在他面前交织、凝聚,最终化作了两封风格迥异的邀请函。
暗红色的邀请函材质如同灼烧过的龙皮,边缘闪烁着星火,上面用仿佛熔岩流淌的文字书写:
【致序理之主望序:】
【万物终有尽时,唯余烬永恒。】
【‘遗烬会’诚邀阁下,共赏万象归寂之壮美,同掌‘藏品’收录之权柄。】
【——焚寂尊者敬上】
灰白色的邀请函则如同古老的羊皮纸,却散发着陈年墓土的气息,字迹是由凝固的时间刻印而成:
【致时序的观测者望序:】
【时光长河奔流不息,终将汇入静止之海。】
【‘时悸会’期盼与阁下携手,为这喧嚣的无限,奏响最后一曲终末的挽歌,甄选最华美的‘纪念’。】
【——时之棺椁敬上】
两封邀请函,来自两个理念相近却各有偏执的疯子组织,目的却出奇一致——邀请他这位刚刚归来的至高存在,联手……摧毁这个无限流世界体系,并瓜分其中他们觉得“有趣”的部分。
望序星璇般的眼眸扫过这两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邀请,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混合着嘲讽与“终于来了点像样乐子”的兴味弧度。
“遗烬会……时悸会……”他低声念出这两个名字,指尖轻轻点在暗红色的邀请函上,那上面的“余烬”气息试图侵蚀他的手指,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便温顺地蛰伏下来,仿佛遇到了君王。
“一群沉迷于‘终末’烟火表演和收集破烂的纵火犯。”他评价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点评一道味道一般的菜。
指尖又转向那灰白色的邀请函,那上面的“时间腐朽”规则试图让他感知到万物凋零的悲凉,却只让他觉得……吵闹。
“还有一帮自以为能给时间钉上棺材板的守墓人。”他嗤笑一声,“把毁灭当成艺术?把生命最后的挣扎当成收藏品?品味……真差。”
若是以前那个作为纯粹“序理之主”的他,或许会对这种“彻底的终结”与“永恒的收藏”产生一丝理论上的兴趣,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秩序”。但经历了与闻汀(希让)的相遇,体会过那些混乱、温暖、不讲道理却充满生命力的情感后,他只觉得这些家伙的追求……苍白、冰冷,且无比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