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色亲友的行为,被回家的李云归好一顿数落,陆晚君眉眼带笑的看着,时不时将剥好的桔瓣递到李云归唇边,李云归低头一咬,满嘴甘甜。
“说起来,新婚礼物你的几位战友应当都收到了吧。”
“嗯。”陆晚君点头,“我亲自去小豹的坟上告知了喜讯,当面把礼物给鲁大哥和古彦送了过去,被他们好一顿数落,怪我不请他们喝喜酒。”
“难怪前些天不见人,原来你自己去了……”
说到这里,李云归止住话头,前些天陆晚君一声不吭的离开家,待到回来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肿,一身寒气。李云归心知对于战友们的死,陆晚君虽然没说,心中却总是沉痛的,有此一遭,倒也好,心里也能舒心几分。
于是,将此事带过,为了逗陆晚君开心,李云归手舞足蹈的描绘了今天那羞愤欲死的场面。
“你是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未这样丢脸过。”
提起此事,李云归依旧心有余悸,陆晚君原想安慰一番,无奈,这件事实在过于好笑,她憋了许久,没憋住,倒是直接爆笑起来。
“好啊,你还笑,这事要怪谁来着?”
李云归举拳欲打,陆晚君灵巧闪开,“怪我,怪我。也怪……”
说到这里,陆晚君故意停顿了一下,李云归疑惑道:“怪什么?”
“也怪秀色可餐。”
说完这句话,陆晚君跳起来拔腿就跑,不多时,李公馆里便响起了告状的声音。
“周姨,大夫人,你们看她,一点都没个正经!”
“君君!”
不多时周云裳匆匆赶来,与李云归一起满屋抓陆晚君。
“你看你,又欺负云归,没个正形!”
被两人合力围剿,陆晚君哪里跑得掉,没一会儿李公馆中就响起她的求饶声,“呀呀呀,别揪耳朵,妈,你别揪……”
话没说完,李云归抬手就将酸桔子塞入了陆晚君嘴里。
吃痛的叫声,立刻被咳嗽取代,见陆晚君咳得红了脸,李云归这才罢休,伸手为她顺气,“你是不是又在扮猪吃老虎?哪里就有这样酸了。”
“我……”
“我看她就是扮猪吃老虎,这桔子我尝了,不酸。”不等陆晚君辩解,周云裳一锤定音。
“妈。”陆晚君无奈,见亲妈不为所动,只好可怜巴巴看向李云归,“酸,是真的酸。”
眼见陆晚君可怜兮兮的样子,李云归早就不忍心罚她了,只好白了她一眼,却是不再拿桔子喂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却终是有别离的一天。
这日,李云归从报社回家,带来了前线的消息。
国府发布总撤退令,辰海守军全线败退。
“……南都乃国际观瞻所系,又是总理陵墓之所在,绝不能不战而退,拱手让敌……南都孤城,已不能守,却,不能不守,对上,对下,对国,对民,殊难为怀也。”
李云归将国府会议上的所见所闻告知大家,李公馆客厅中鸦雀无声,周云裳与彭书禹看向低头不语的陆晚君,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我看……”良久以后,李成铭打破了沉默,沉声道:“我看用不了多久,江上的船就不能走了,大家准备准备,就这两日,咱们去庆州。君君也一同……”
“伯父。”陆晚君抬起头,李成铭看向她,两人对视片刻,李成铭红了眼,摇着头,“罢了,你们……自己定!”
说完,他站起身朝书房走去。
国府的意思很明显,南都不能不战而退,可辰海会战之后,主力打残,南都已成死地,所谓守,不过又是用人命填一场名和秀罢了。
看着陆晚君眼中的沉寂,李云归心中突然燃起一团火来,她甚至想要走上前去,给那个顽固不化之人一个巴掌,想要去将她打醒。
放弃吧,他们都放弃了,必死之局为何坚守。
可是,李云归终究没有这样做,若是几个月前,她定会不由分说,强拉陆晚君去庆州。
但这几个月,她穿梭战场,见过多少忠魂埋骨他乡,这么些年了,一败再败,一退再退,总有退无可退的那一天吧。
是以,她明白陆晚君的选择,是以,她沉默,她愤怒,她悲伤,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