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翠绿色的瞳孔。
它们对上了我的。
我的血液仿佛在那个瞬间变成了冰渣,堵塞在我的血管里,我能感觉到我全部的意识都缩小了,变成了射向她的一个点。
她看到我了。
她知道是我。
她……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维罗妮卡的目光没有停留,没有惊讶,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一个人在开车时,目光扫过路边一块毫不起眼的灰色石头。
她转过头,继续和她身边那个身边的女孩说话,脸上带着那种我看不懂的微笑。她和她的“随从们”——一群看起来就像是从片场直接走出来的、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在食堂中央最显眼的那张长桌旁坐下。
麦迪逊在我耳边的尖叫终于穿透了我的耳膜。
“……天哪,什么时候我也能坐那就好了!”
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是僵硬地坐着,盯着自己餐盘里那坨已经凝固的芝士通心粉。
她没认出我。
或者,更糟的,她认出了我,但她毫不在乎。
这个认知带来的刺痛,比我想象中要尖锐得多。它扎进了我的心脏,然后一路钻进了我的胃里,让那里刚刚吃下去的食物都开始翻滚。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克洛伊?我在心里自嘲。期待她冲过来给你一个拥抱?高喊着‘哦,克洛伊,我好想你’?
别傻了。
普莉娅和麦迪逊还在为“维罗妮卡”这个存在的意义而争论——麦迪逊在吹嘘她高中的“光辉事迹”——派对女王,返校节王后,以及无数被她甩掉的男生,普莉娅则嗤之以鼻,说她“看起来像个dramaqueen。”。
我没有参与。因为我的思绪已经飘走了,飘回了十几年前。
飘回了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小女孩们都爱跟长得漂亮的同性玩。
这是我很早就发现的真理。这和虚荣心无关,这是一种本能的趋光性。漂亮的女孩子就像一个微型的太阳,她们有糖果,她们有最新的贴纸,她们的妈妈会给她们梳最复杂的辫子。
和她们做朋友,你就能分到一点点光和热。
我也不例外。
但我很幸运,或者说,我曾以为我很幸运。因为我不需要去赢得维罗妮卡的友谊。
是她选择了我。
我至今都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是在幼儿园。我们那个沉闷的小镇,来了一个新的转学生,在那个满是穿着背带裤、流着鼻涕的孩子的教室里,她太显眼了。
她穿着一条深红色的天鹅绒裙子,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完美的、对称的发髻。她的皮肤白得像牛奶,还有那双在当时,就已经显得过于深邃的眼睛。
老师把她领到教室,指着一个空位说:“维罗妮卡,你坐那里好吗?”
维罗妮卡没有动。她只是扫视着教室。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我旁边的那个男孩,蒂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