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我“逃离”了我自己的生日派对。
“那个叫鲍勃的男孩,”她在黑暗中突然说,“他的牙套上沾了巧克力蛋糕。”
“……真的?”
“真的,而且他穿的那件T恤是他哥哥的,太大了,看起来像个麻袋。”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就是这样。维罗妮卡就是这种人。她嘴上说着最刻薄的话,但她会陪着你,一起坐在黑暗里。
我不记得我们后来是怎么从储藏室转移到阁楼的。大概是维罗妮卡抱怨储藏室里“全是灰尘,快窒息了”,然后她拉着我,从后门楼梯溜上了那个房子的顶端。
阁楼是我们的新“洞穴”。它比储藏室大多了。
成堆的旧杂志和相册散发着纸张老去的味道。一扇像船舷窗一样的窗户,让月光得以倾泻进来,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投下一个漂亮的光斑。
我们坐在那片光斑里。
“这里才像样,”维罗妮卡说,她靠在一只旧箱子上,“至少风景不错。”
我父母找了我们很久。久到派对结束,客人都走光了。久到他们的焦虑变成了愤怒。
最后,他们在阁楼上找到了我们。
我们俩都睡着了,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她靠着那只旧箱子,月光照在我们的脸上。我记得我醒来时,是被我爸手电筒的强光晃醒的,我妈几乎要哭了。
从那天起,“小老鼠”就成了她的专属称呼。
只有她能这么叫我。
“……克洛伊?克洛伊!你到底在没在听?”
麦迪逊不满的声音把我从十三岁的阁楼里拽了出来,重重地扔回了艾斯顿大学湿冷的秋夜里。
我猛地回过神来。
我们已经走在了回去的路上,那栋纯白色的“神庙”已经被甩在了身后的树影里,像一个虚假的海市蜃楼。
“啊?什么?”我茫然地问,我的大脑还在重新启动。
“我在说杰西卡和劳伦!”麦迪逊气得直跺脚,她那双平底鞋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充满怨气的声响,“她们简直是……是贱人!彻头彻尾的贱人!”
她完全忘了自己一个小时前是多么拼命地、多么卑微地想讨好她们。她现在的愤怒,大概是那种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
“她们以为她们是谁?”麦迪逊夸张地模仿着她们的语气,声音又尖又刻薄,“劳伦的爸爸不就是个卖二手车的吗?我都打听过了!她居然敢看不起别人!杰西卡更可笑,她去年暑假还在Gap打工呢!我表姐的朋友亲眼看到的!”
“是吗。”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我的头很痛,那股混合了几十种昂贵香水的味道还残留在我的鼻腔里。
“还有她们看我鞋子的眼神!这可是ToryBurch!她们居然敢……她们居然敢……”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她的话锋一转,声音里突然又充满了那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但是……维罗妮卡!天哪,克洛伊,你看到了吗?她简直……太酷了!”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就那么走过去,”麦迪逊挥舞着手臂,仿佛在重演那场戏剧,“她甚至都没提高声音!她就那么……摧毁了她们!‘你是不是在担心大家发现你才是那个最不该在门内的人?’天哪!那句话!太致命了!杰西卡的脸都绿了!”
麦迪逊陶醉在那场“表演”中,就好像她和维罗妮卡是一伙的,而不是和我一样,都是被审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