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走到我面前。
她显然心情极好,她没有嘲讽我红肿的眼睛,也没有嫌弃这肮脏的环境。
她凑得很近,近到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看着我,Mouse。”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勒着我的泪痕。
“你的眼睛红了……”她轻声问道,“在想家吗?”
“我……我没有……”我结结巴巴地否认,在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的眼睛面前,我毫无秘密可言。
“无所谓。”
她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上,那种感觉既像是亲吻,又像是要在下一秒咬断我的脖子。
“反正你现在只能和我一起呆着。”
说完,她并没有真的亲下去,而是若即若离地撤回了身子。
她转身走向那个红帽子男孩,高跟鞋在地上转了个圈。
“嘿,废物们,”她的声音洪亮而愉悦,“我的车还要多久才能好?”
红帽子男孩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手里的扳手差点砸到脚。
“快……快了!只剩最后一个!”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叫。
她在洗手间里做了什么?
那个试图摸我的男人……还在酒吧里吗?
我的思绪还没理清——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突然从酒吧的方向传来,紧接着,酒吧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了。
“死人了!”
一群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壮汉,此刻像是一群被狼追赶的羊,屁滚尿流地从酒吧里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男人,满脸是泪和鼻涕,疯狂地冲向这边的修车铺。
“鲍勃!鲍勃!”
他冲着那个红帽子男孩旁边的一个修车工,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弟弟!比利!他在厕所里……”
那个男人跪倒在地上,浑身发抖,仿佛看见了地狱。
“他死了……全是血……到处都是血……”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站在一片混乱和尖叫声中。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背挺得笔直,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哭嚎的男人,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人群。
然后她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那是一个优雅又残忍的微笑。
叫鲍勃的修车工发出一声嚎叫,扔下手里的工具,跌跌撞撞地向酒吧冲去。
“比利!”
我的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因为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了一种自虐般的好奇,也许是我必须亲眼确认,确认那个在我脑海中盘旋的可怕猜想。
但我刚跑出两步,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