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柔早早到了音乐学院。这所国内权威的音乐院校连井盖都洋溢着艺术感,她欣赏了一会儿,跟着人流进了礼堂。
来的大多是家长,神色欣喜又紧张,倒是决赛选手们都挺淡定,个个都像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
邢柔带了个轻便的相机,据说录视频效果很好,正琢磨着怎么固定住,灯光熄灭,比赛开始了。
她大概天生缺少艺术细胞,那些D大调C小调奏鸣曲什么的在她耳朵里几乎没有区别,盯着身着正装礼服的选手们,满脑子只有“高雅”两个大字。
不过早早出场的林曼辰弹的曲子她倒是听过,大名鼎鼎的贝多芬《月光奏鸣曲》。邢柔也给她录了个视频,顺便测试一下相机。
等了许久,祁影如终于上场了。
她拉的曲子邢柔不懂,只觉得速度很快,指法相当复杂,不愧是害她停训了一周的元凶。
明明昨天才摘掉护腕和膏药,今早还要靠止疼药缓解不适,但祁影如看上去毫无异常。
她的仪态很优雅,面容安静柔和,不见丝毫平日的跋扈气息。为了方便演奏,她穿了条深蓝色的挂脖连衣裙,随着肢体的律动,裙摆的亮片细细碎碎,像把一片星河披在了身上。
此刻,这片星河倒映在邢柔的瞳孔里,她不知不觉看痴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觉得祁影如在发光。
家境、金钱、相貌……这个社会可以赋予普通人很多种光环,但邢柔始终觉得,一个人因为才华而绽放的光芒是这世上最耀眼的,那是外力永远收不走的东西。
后面的时间她几乎神游天外,直到《一步之遥》独特的小提琴音色响起,才猛然回神。
竟然已经到展演环节了。
邢柔没再录像,从座位下取出提前买好的花束,跟着其余准备献花的观众悄声来到台下。
花是她今早买的。林曼辰前几天在纠结什么颜色的花配当天的礼服,打算安排家长当托儿献花。当时祁影如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倒是邢柔认真给了点建议。
然后她就留了个心眼:虽然祁影如没提过献花的事,但她这个看演出的肯定要长点眼色,不能白看。
于是趁着两人谢幕鞠躬时,邢柔眼疾手快地把花塞到祁影如怀里。
祁影如愣了足足两秒,竟有点不知所措地捧着,好像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花似的。
邢柔笑着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我录了你比赛的视频,回去发给你。”
祁影如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下一组选手已经准备上场了。她匆匆丢了句“去后台等我”,便和林曼辰退场了。
邢柔思考了几秒,确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无声溜出了礼堂。
后台门口人来人往,有人在拍照留念,有人换上了常服离开,那个梦幻般的音乐国度显得那么遥远。
等了一会儿,祁影如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花束,挑着眼睛在人群里寻找。
邢柔遥遥冲她招了招手。
祁影如径直走向她,开口第一句便是:“我请你吃饭。”
邢柔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乐意。”祁影如拨了拨怀里的花瓣,“怎么,你吃过了?”
“没有,但是我妈还在门口等我,我得走了。”
祁影如:“你妈也来了?”
“对,她送我来的。”
祁影如拧着眉,竟罕见地露出为难的神色。
邢柔想到她那天说的话:“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现在比完赛了,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