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巷子里只剩下死寂。
李建业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冰冷的夜色里凝成一道短暂的白雾。
再睁眼时,眼底那点微不可查的金芒一闪而逝。
他不再犹豫,身体向前微倾,如同穿过一层无形的水波,径直没入了那扇紧闭的铁门。
没有开门的声响,没有惊动任何活物。
院子里亮着灯。
一盏瓦数不太高的白炽灯挂在堂屋门廊下,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了不大的院子。
院子中央,两棵柿子树静静地立着。
树干粗壮了许多,枝桠虬结伸展,深秋的寒风中,
叶片几乎掉光了,只剩下满树沉甸甸、红透了的果实,像一盏盏小小的灯笼,密密匝匝地挂在枝头。
李建业的目光落在柿子树上,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两棵树,他记得太清楚了。
那年他十八岁,刚拿到入伍通知书,胸中满是少年意气和对未来的憧憬。
离家前一天的黄昏,父亲李宏远扛着两棵小树苗回来,递给他一把铁锹。
“来,建业,跟爸一块把它们种下!”父亲的声音爽朗有力。
就在如今大树的位置,父子俩挖坑、填土、浇水。
汗珠顺着父亲古铜色的脖颈往下淌,也沾湿了他刚剃的板寸头。
种好后,父亲拍着树干,声音带着笑意:“现在种下去,等你两年义务兵退伍,这柿子树就长大了,正好挂果,你回来正好能吃上!
咱这个是玫瑰蜜柿,熟透了软乎乎,可甜了!”
那爽朗的笑声,父亲眼中清晰的期待,仿佛就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