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城警局的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张宏斌瘫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手铐锁在桌沿,眼神涣散如死灰,任凭刘华岩和陈轶如何轮番追问,始终牙关紧咬,只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没杀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省书记母亲的突然离世,让本就扑朔迷离线索彻底中断,案件仿佛又坠入了无解的死局,审讯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青禾猛地站起身,眼神骤然亮起,像是在迷雾中抓住了一丝光亮,“等等!我们忘了一个关键证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青禾快步走到证物台,从密封的证物袋里取出那个从307实验室保险柜中找到的U盘,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这是王医生试图烧毁实验室时,我们从保险柜里抢救出来的!之前大家都被手机里的非法医疗视频震撼,把这个U盘给彻底忽略了!”
刘华岩心中一振,瞬间来了精神,立刻将U盘插入电脑。
审讯室里的冷光灯映在屏幕上,一段尘封的监控画面缓缓展开——时间戳清晰地显示,正是林墨坠楼当天的早上八点整。
画面中,林墨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正沉,眼下的乌青透着极致的疲惫,想来是连夜安置病人、藏匿证据后,连片刻安稳觉都没能睡好。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张宏斌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儒雅,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
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重重放在林墨面前,“这里面是五万块现金。把你手机里的视频和录音交出来,我会跟医院说情,你的转正申请我亲自批,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林墨看着眼前的导师——这个一路带他成长、教会他无数医学知识的人,眼神里满是麻木和深深的失望。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茫然地看向张教授,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颤抖,“老师,你告诉我,你从医的本心是什么?是救死扶伤,还是为了钱不择手段?那些孩子,那些患者,在你们眼里就只是牟利的工具吗?”
“良心能值多少钱?”张教授平静地看着他,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犹豫,只有冰冷的功利。
“你丢了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良心!”林墨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发誓要救死扶伤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声音带着哽咽。
“往后这些钱,只会多不会少。”张教授的语气带着诱惑,又透着一丝狠戾,“那些人本来就有各种疑难症状,就算出事,也没人会怀疑。我们每天面对那么多患者,死几个,太正常了。”
“畜生!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们迟早会有报应的!”林墨再也忍不住,对着张教授破口大骂,积压的愤怒和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张教授最隐秘的痛处,他脸上的儒雅瞬间碎裂,变得狰狞可怖。
他猛地抄起旁边医疗器械架上的一节铁管,朝着林墨狠狠砸了过去!
林墨下意识侧身躲闪,铁管擦着他的肩膀重重砸在身后的档案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办公室都在晃动。他脸上的眼镜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掉在地上,镜片碎成了好几片,散落在档案柜的角落,与之前陈轶发现的碎片完美吻合。
监控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张宏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刘华岩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如雷,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张宏斌看着屏幕上自己狰狞的模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双手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之前的顽抗与伪装彻底崩塌,肩膀一抽一抽地,“我说……”
他缓缓抬起头,声音断断续续地供述起来,“那些证据绝不能泄露,一旦曝光,我这一辈子就全完了!他一直不肯交出证据,还说要去举报我,我被逼急了,所以我逼他上了天台,想逼他妥协……”
“到了天台,他爬上了护栏,回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失望。”张宏斌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惨烈的早晨,“他问我,为什么好好的医生不当,要做那些草菅人命的事;问我,他一直崇尚、一直追求的职业,为什么会这么污秽不堪……”
“我没敢回答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然后,他就跳下去了……”张宏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那段记忆折磨得不堪重负。
“撒谎。”
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突然在审讯室里响起,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范执的虚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青禾身边,身形虚幻却气场慑人,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张宏斌,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在撒谎。当时天台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青禾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对着张宏斌厉声喝道,“张宏斌!你还在骗我们!天台上根本不止你们两个人!”
她快步走到电脑前,调出天台的监控时间记录,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我们早就核对过,天台监控丢失的画面足足有2分17秒!可按照你说的,你们的对话、争执前后最多一分钟!这多出来的一分多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