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穆眼眶一酸,克制不住冒出热泪。
他本该恨这个孩子的,这是贵妃不忠的活证,是那段耻辱过往的提醒。
可偏偏……偏偏这孩子至纯至善,出淤泥而不染,与她那个工于心计的母妃毫无相似之处,甚至纯净得不像皇室中人。
裴嫣的善良和懵懂像一面镜子,照出裴穆内心那些阴暗的杀机,令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孩子、这孩子怎能……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必了。”
裴穆认命般,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将伞推回嫣头顶,不敢再看那双清澈的眼睛。
男人僵硬地转过身,强迫自己迅疾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出两步,忽然停住。
裴穆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低哑,哽咽:
“你当是魏贵妃的女儿?”
裴嫣闻言一怔,而后轻轻颔首。
“自然是了,叔父为何这样问?”
为何?因为魏定瑜那女人心肠何等恶毒,她怎么可能养出这样纯善无瑕的女儿。
裴穆望着女孩,沉默许久。
“你……不像你的母妃。”
她比你心狠多了,皇帝亦是城府深沉之辈。这孩子这般良善心性,真不知是随了谁。
裴穆的心境从未这般痛苦过。
他转身踏入黑夜,大步离开。
自己怕是下不了手了。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他狠不下心肠。
永远也狠不下心……
裴嫣撑着伞,望着武靖侯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叔父的反应好生奇怪。”
裴嫣懵懂,嘴里忍不住小声嘀咕。
“在说些什么?”
裴君淮走至她身后:“可是身体不适?”
“温仪真的无事。”
裴嫣对着皇兄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