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十分降低音量,宫女隐约听见“大梁”等字,也察觉那贵人骇然变色的脸。
宫女靠近想要听听说什么,冷不防周制一抬手,竟将她的发簪取下,闪电般,刺中那贵人颈间,而后是跟随她的宫婢。
在周制回身袭击之时,宫女总算反应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顺势把簪子夺回。
殊不知这所有都在周制的算计之中。
玉筠随着禁卫们冲入,看见周制颈间带血,急忙冲上前扶住。
周制顺势倒在她身上,安抚道:“别慌,看着重,其实不打紧……”趁着侍卫们隔开那宫女,周制靠近她耳畔道:“待会儿见了皇上,你只管哭,务必把所有推到我身上……”
玉筠咬着唇:“你疯啦?!”
周制望着眼前少女几乎透明的耳垂,笑容一闪即逝,低声道:“姐姐放心,务必听我的,我们都能无事,想想李隐……”
侍卫冲上来,查看他的伤,招呼救治。
玉筠退到旁边,望着自己沾血的手在发抖,恨不得大哭一场,但想到周制的叮嘱,她咬紧牙关,在心中飞快转念。
如周制所说,乾元殿的人很快到了,传玉筠前往。
玉筠仿佛一副吓呆了的样子,一言不发,随着人到了殿中。
她的鼻头发红,眼中含泪,被带到皇帝跟前。
周康望着她手上带血,急忙快步走到跟前,扶着问道:“玉儿,是怎么了?受伤了么?”
玉筠抬头,目光慌乱,泪珠滚滚落下,她仿佛不认得周康了,被他连声呼唤才反应过来,流着泪哭道:“父皇!”
“玉儿别哭,”周康半抱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父皇说说……”
玉筠哭的抽噎,语无伦次道:“有个宫人,伤了五弟……他他……他会不会死?”
周康道:“不会,朕已经叫太医去看了……那个宫人怎么会伤到那小……老五的?”
“我不知道!”玉筠嚎啕大哭,扑在周康身上,道:“我今儿从母后那里出来,那宫人拦着我,说什么教授被父皇责罚,没说两句,五弟就到了,听说她是御膳房的,便带去养怡阁想给他的母亲弄些什么吃食,谁知才进了门,她忽然就、就……”
想到周制颈间那朵血花,玉筠真情实意地哭了起来:“是不是我连累了五弟,她本来是冲着我的?”
周康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孩子,不要怕,也不用这样说……跟你没有关系。”
皇帝一边安抚,眼神变幻,看向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那人。
玉筠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哭的头晕眼花,不住抽噎。
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咳。
玉筠进殿的时候,完全没留意他人,竟不知还有人在。
只听一个极动听的声音响起:“公主莫要忧心,太医方才来说,五殿下的伤势不打紧。”
玉筠含泪回头,却对上了一张秀美的脸,天生多情的桃花眼,两颊浅浅梨涡,薄唇轻抿,似喜似嗔。
四目相对,玉筠心中竟生出一种异样之感,只觉着眼前的人有些……似曾相识。
“你、你又是谁?”她带着哭腔问道。
青年看了眼抱着玉筠的皇帝,含笑向着玉筠拱手行礼:“臣,席风帘,参见殿下。”
“席、席……”玉筠正是伤心动魂之际,望着他含笑的眼睛,只觉心中似被梗住,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嗝儿。
席风帘笑意加深,白净的脸颊边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周康看看玉筠,又看看席风帘,笑道:“玉儿,你难道没听过,’帘卷西风,不尽风流’的名号?”
玉筠想起一个名字,吸着鼻子问:“难道是今科状元,席风帘?”
假如周制在这里,只怕要狠狠地一脚踹到席风帘的脸上。
因为这位看着一副温润谦和之态的席状元,就是前世玉筠所选的驸马。
如果说李隐是导致玉筠性情变化的引子,那这席风帘,可谓是操刀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