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近十二点,梧城南街尽头的小洋楼。
沈姨有些焦灼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手指在围裙上擦来擦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焦躁。
宋幼凝回家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沈姨眼尖,瞧见了人上楼前眼圈通红的一张脸蛋,当时就觉得这孩子状态不对,小心上前想看看是怎么了,结果没得来及,人直接就上了三楼,门从里面反锁上,她敲门也没人应声。
宋幼凝极少这样,沈姨敲不开三楼的门,一时急得不行,于是便赶紧跑回客厅,用座机给宋柔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是宋幼凝17岁的生日,宋柔早已让助理订好今天回梧城的机票,接到沈姨的电话时,她刚下飞机不久,正坐在司机过来接她的车上。
那时已经十点多,沈姨得到宋柔会很快到家的回复,心才放下来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得很,怕宋幼凝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又不好跟她讲,把自己憋在房间憋坏了可怎么办。
宋柔事业慢慢步入正轨,不能常常陪在宋幼凝身边,但是宋幼凝有什么事,哪怕再小,她都时时让沈姨留意,及时告知她。
她听完沈姨打来的电话,眉心很快便淡淡蹙起,原本放在膝头文件上的视线移开,抬头便吩咐司机加速。
梧城夜晚的车辆并不多,从机场到小洋楼,司机比来时少花费了约莫半小时,在十一点五十五分时将车缓缓停在了小洋楼门前。
沈姨听到了动静,立时迎出来候在了门边。
司机小跑到后备箱处,从里面提出来一个包装温馨的很大的礼盒,跟随宋柔进门,将礼盒交给沈姨后才离开。
“宋总,您可算回来了。”
沈姨安置好司机拿进来的礼盒,转回玄关又替宋柔接过挂在臂弯的外衣。
宋柔抬头望了一眼楼梯回廊,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点风尘仆仆的淡冷,她问沈姨:“人睡了吗?”
沈姨担忧摇头:“灯一直亮着,就是门锁着不应声,应该没睡。”
“您上去看看吧。”
“嗯。”
“你先睡吧。”
宋柔抬腕看一眼时间,指针走向12,很快便是0点。
她踱步走上楼梯,先回主卧取上宋幼凝房间的备用钥匙,再转而来到透出微弱光线的卧房门前,站定在外边敲了敲门。
“小凝,妈妈回来了。”
宋柔敲完门,放轻了一点声音,对着紧闭的房门唤人。
里面安静半晌,隔音极好的门板透不出多少声音,宋柔又敲了敲门板,见依然无人回应,便用钥匙打算直接开门进去。
但钥匙刚插进锁孔,还未拧,门内隐约传来了隐含哽咽的一声应答:“……妈妈?”
这一声带着迟疑,与尚未遮掩完全的浓浓委屈。
宋柔插钥匙的手指一顿,脸上残留着的一点严肃神色褪去,眉间一怔。
已经许久,都没有听过宋幼凝这样委屈的哭腔了。
上次听见人这样哽咽着跟她说话,宋柔都有些记不起是几年前的事了。
微怔过后,心尖倏然一疼。
宋柔在应了一声后很快收拾好脸上微变的神色,将钥匙抽出放到一边,等门内人慢慢拉开门露出半边身子的时候,她将人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一遍。
眼圈果然红的不像话,校服皱巴巴穿在身上,沾着几片不知道哪里来的花瓣。
“小凝回来时抱着一大捧花。”
宋柔想起沈姨之前在电话里描述过的话。
宋幼凝迟疑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宋柔后,眼尾几颗包着的泪珠又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将他已经哭湿了的脸颊变得更加濡湿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