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雪慈雪白的小脸湿乎乎的都是眼泪,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带着点鼻音哽咽喃喃,跟妈妈说床底下有个红色的皮球,把皮球给他吧。
不然妈妈就要死掉了。
谈母那段时间一直睡不着,整个人暴瘦十几斤,她根本不想搭理谈雪慈,让张妈把阁楼门锁上,但谈雪慈总能自己跑出来。
她没办法,只能低头去看,然后看到床底下好像真的有个红色的东西,一直在咚咚咚地跳来跳去,撞她的床脚。
谈母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谈父本来在书房,听见动静马上赶过来,看到谈雪慈就怒气冲冲地扇了他一巴掌,说:“你又在这儿吵什么?!”
谈母抱着头躲在床上,语无伦次地说:“床底!床底下有东西……”
“给我把床翻过来!”谈父见妻子状态崩溃,也没再去管谈雪慈,连忙让佣人过来收拾,“我倒要看看床底下到底有什么!”
几个佣人将床挪开,床底下好像什么都没有,谈雪慈也不记得当时怎么回事了,总之谈母信佛,家中有佛堂,佣人将卧室打扫干净后,又从佛堂拿来一点香灰到处撒了撒。
谈雪慈趴在张妈肩头左右张望了下,那个咚咚咚不见了,他消瘦的小脸上带着泪痕跟红肿的巴掌印,终于睡了过去。
从那以后,谈雪慈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害怕听到敲门声,一听到咚咚咚,他脸色就瞬间苍白,心脏也很不舒服。
直到后面见多了其他鬼,一开始那个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
解云一边听谈雪慈说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边起身去拿治疗的道具。
谈雪慈手指绞在一起,说到一半突然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咚咚咚。
弹跳了几下。
谈雪慈嗓音被扼住一样,他猛地转过头。
“抱歉,”解云连忙说,“我不小心把模型碰掉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谈雪慈这才发现办公室角落摆着个很逼真的人体模型,能看到血红色肌肉分布的那种,解云刚才经过时,不小心把模型的头给碰掉了。
谈雪慈唇色有些发白,他平复了一下心跳,摇了摇头说:“没……没关系。”
解云给了他一张毯子,让他将自己裹起来,这样会感觉到安全一些,然后放好那个模型,坐回办公椅上,愧疚道:“你继续说。”
谈雪慈已经说到了昨晚那个男人给他伞的事,除了冥婚,其他都说了,他刚想说那个男人把伞给他以后就不见了,突然听到解云开口。
“你撒谎了。”解云说。
谈雪慈低着头,有点心虚,医生怎么知道他撒谎了呢,难道家里跟医生说了冥婚的事情吗?怎么想都不可能。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解云温声问他。
谈雪慈正要点头,就听解云说:“因为我看到了。”
谈雪慈一愣,抬起头时差点心跳骤停,办公室的灯光又冷又暗,解云的脸上长满了眼珠,像一颗颗裹着血丝的黑色肉瘤,它们还在生长,呼吸,就连张开的嘴里也有一颗眼珠,它还连着一部分神经和血管,像淤红的蛛网,解云笑着跟他说:“因为我都看到了啊。”
逃。
谈雪慈脑中只剩下这个反应,他手脚都是冰凉的,颤抖着扒开毯子,踉跄了下转身就跑。
他从办公室跑出去,才发现外面是个很宽敞而且很阴冷的房间,冷到冒寒气,像冰窖一样,靠墙有很多铁柜子,一格一格分布整齐,但他明明记得以前医生的办公室不是这样的。
谈雪慈只迟疑了一秒,柜子那边就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咚咚咚……
谈雪慈脸上骤然惨白。
咚咚咚……